事情过了两年,白北冥依旧神情里满是惊叹。
“年仅十九岁的宗主,用无上的神通斩杀了所有参与过和支持过当年秦州城水患事件的人。一个女子,血洗了半壁星辰宗。十位握着实权的长老在那一战之中尽皆死去,而宗主,以在无数杀戮和鲜血之中,登上了星辰宗宗主之位。血溅星辰宗,为的,只是替当年的秦州百姓们讨回一个公道。”
隐忍十年,闭关前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娃,忍受着修炼的痛苦和无尽的独孤,不用任何人指点,每一天都是一个人面对着枯燥晦涩的典籍。出关之后,一人一剑,灭杀了魔宗最强的十位长老。这是何等天才?
唐闲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在武林大会上表现惹眼,更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偃师,魂锁之术这种千古之谜也为他所参透,他以为自己足够优秀,却不想,跟身后的这名女子比起来,相差是如此巨大。
白北冥亦看出了唐闲的心思,说道:“宗主乃是千年不遇的奇女子,你若爱慕宗主,便还需变得足够更优秀。”
唐闲点头,担忧的问道:“白前辈,您似乎对雨罚之术甚为担忧?”
白北冥点头道:“当年的雨罚之术,之所以能成功,乃是因为截海坝失控,百年不遇的大水和同样罕见的大雨相逢,最后宗主再以雨罚之术增强雨势,虽然手段通天,但对宗主的消耗非常大,九岁之时宗主虽然不过初入武道不久,但也有星辰宗长老源源不断地为其提供内劲才得以实施。”
白北冥神情极是担忧,此时此刻这强大的气劲波动便是应证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他说道:“如今宗主的境界远远强过当年,但你可知,若无长河水势,若天气本就晴朗,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施展雨罚之术,无异于痴人说梦,无异于与天一战!”
唐闲面色惨白,人力再强,又如何可能强的过汹涌湍急的大河?又如何能够偷天换日?如何能够呼风唤雨?此刻宸玲所散发的内劲,恐怕已经足以毁灭一名同境界的武者,但漆黑的天空却依旧没有一丝雨水降临的迹象。
他害怕起来,白北冥亦如是。宸玲此刻的举动在这二人看来,便是以人力施展改变天时,这如何可能办到?人岂能胜天?
但猛然间,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将黑夜变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哪怕只有一瞬间。
晴空之中的一道闪电意味着什么无人知晓,可这一刻,整个秦州城所有人都在白昼忽现的瞬间,抬起了头。
下雨。这座险些被大雨覆灭的城市此刻在那道闪电出现后,所有人都开始盼望着下雨,原本一下雨便显得寂静的秦州城从未有过现在这么盼望下雨的一刻。
那些已经沉寂的人又开始了嘶吼,那些哭泣的人止住眼泪开始不停的对着天空跪拜。他们仿佛久旱之中渴求甘露的垂死之人。
这场覆盖了大半个秦州城的大火只有磅礴的大雨才能熄灭。无数人开始此起彼伏的跪拜,他们是这个满是武者的时代里最为脆弱也最为繁多的普通人,他们没有逆天改命的强大,他们活着能做到的便是顺应天时,他们大多善良软弱,带着几分对生存的渴望,带着几分脆弱的希望。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指向了漆黑深邃的天空,祈求着雨水降临。
龙王庙内,宸玲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这种全部内劲不断往外涌出的感觉让她感觉异常的痛楚,不知不觉中,她咬破了嘴唇,额头上也渗满了汗水,她的意识仿佛与遥远又漆黑的天空所相连。
唐闲和白北冥不可思议的看着宸玲,想着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强大?又到底忍受着怎样的痛楚?
没人知道,天空依旧干涩,仿佛布满火焰的大地上那些人哭干的眼眶。
但慢慢的,有人开始露出震惊的神色。那个周围是大火,抱着已死的父亲的小男孩忽然感觉到了脖子上的一丝冰凉,他微微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天空。
这个时候,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额头,然后是鼻尖儿,仿佛某种在酷热之中侵入了一丝凉意。
下雨了。
在秦州城大火更加汹涌肆意的蔓延之时,秦州城下雨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爆发出某种欢鸣,那些曾经因为大雨而失去了家园的人们忽然觉得这雨水是如此可爱。那些跪倒在地放弃了希望的人们也忽然抬起了头。
从遥远漆黑天空彼端落下的液体,如同在夜幕中降临的希望。
而龙王庙里,宸玲的身上布满了紫色的纹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