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怕我去报官?”常玉娇眉眼一抬,娇俏无比。
梁翊摇头道:“不会的,常姑娘虽是风尘女子,可也是心地善良之人。那日在玉水涧,若不是为了救那只受伤的兔子,你也不会走进深山里,被歹人盯上。刚才姑娘不是说早就洞察了我的身份了吗?相识数月,我已经拒绝了姑娘无数次。可这期间,姑娘从未以此此来要挟我,可见姑娘心胸磊落,根本就不屑这类龌龊之事。”
常玉娇静静听完,喃喃道:“梁公子如此懂我,也不枉我痴心单恋这一场了。其实这几日,我又练了一首新曲子,不知梁公子是否想听?恰巧我今日也带了琴过来。”
梁翊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常玉娇欣喜异常,走出门去,喊了几声“雪梅”,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扔下糖葫芦,抱着一把琵琶跑了上来。
“早些年我家也在这达城富甲一方,父亲去京城做生意,听闻金夫人的琵琶琴谱风靡一时,所以就费了一番力气,弄了一本回来。”常玉娇一边调弦,一边说:“可惜这本不全,很多曲子都没有。听说映花公主曾得金夫人真传,如今琴技天下无双。如果有机会,还真想跟她切磋一番。”说罢,也不顾梁翊愣愣出神,她玉手拨弄琴弦,开口唱了起来: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长相思》李白)
一曲终了,这繁华的街道也安静了。过了半晌,梁翊才讷讷拍手,说道:“好,好!”
常玉娇松了口气,笑着说:“梁公子喜欢就好,这首曲子就算是为梁公子送别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于叔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可常玉娇执意要走,梁翊只好依了她。他边走边问:“常姑娘现在还有赎身的念头么?”
常玉娇苦笑道:“如果遇到良人,我宁愿荡尽我所有财产,跟他长相厮守;如今没有遇到,那赎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常姑娘有倾城之色,又才华绝伦,品行高洁。就算没有良人,常姑娘也大可为自己赎身。虽然眼下青楼生活还算安逸,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姑娘愿意,我愿祝姑娘一臂之力。”梁翊真挚地说。
“如果能从那堆脏臭的烂泥中爬出来,我早就爬出来了。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就算赎了身,以后靠什么过活呢?”常玉娇顿了顿,又转过头来对梁翊说:“还是多谢梁公子一番美意了。此番分别后,你我可能再无缘相见了。说实话,我真不希望梁公子过得顺心如意,要每日想我想得抓心挠肝,茶饭不思,那才好呢。”
常玉娇说罢,千娇百媚地一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