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是,人不是。这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一个不可能发生的故事,但是沈雁信了,因为唯有信他,才能解释清楚一切。
为何严漠会被人频频认作是玉面郎君姚浪,为何他完全不晓得鼎鼎大名的江湖浪子,又为何身为大楚之人,居然连玉门关这样的常识都不存于心中。这人不是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也分毫不像没有常识的莽夫,若真要给这一切找个缘由,唯一的答案怕不是——他并非来自这个江湖。
一条摸错了路的幽魂。
山风卷过谷底,带来一阵萧瑟呜咽,沈雁手上用了些气力,更紧的握住了严漠的膝头,此时他突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良久,苍白的嘴唇终于一颤,他轻声问道:“那一战,从悬崖奔下那战,胜得漂亮吗?”
浪子并没有问严漠为何会进入姚浪的体内,也没有问大宋、蒙鞑这些称号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问,那战是否赢得漂亮。
严漠又笑了,这可能是他来到这世间,笑得最多的一日,他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傲然,几分怀念:“自然漂亮,我乌衣门一战击溃了阔出的后军,杀敌两千有余,燃起的粮草映红了半壁青原。那是师尊最为自豪的一战,也是襄阳城破后,我们做出的最大一笔买卖。”
沈雁听不懂他说的这些,他不清楚什么是乌衣门,什么是襄阳城,也不知道阔出的军队有何不同,但是从这短短一句话中,他能听出鲜血的滋味,火焰的灼烧,能听出身边这人骨血之中的骄傲,于是他笑了,跟着严漠一同笑了出来:“难怪带着我也能安然落在谷底,怕是比冲下去杀千百人要容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