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父子果然没对李密安好心,王伯当就知道。
“要杀李密谈何容易。”李渊叹了口气,“他来向大唐投降,朕必须优待他,不然以后平定天下会困难许多。怎么杀他?”
李渊一个不小心,声音大了点,李婉顺被吵醒了。王伯当听见里面传出一声睡意朦胧的“爹爹……”,然后就是李建成抱着李婉顺哄她睡觉的声音。等到李婉顺重新睡着了,李建成才继续和李渊谈正事:“如果李密乖乖地做他的邢国公,我们自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但如果他先‘忘恩负义’背叛我们,就算我们杀了他,天下人也只会指责他背信弃义。”
王伯当吓了一跳,连忙屏息静气,继续偷听,想听听他们要如何对李密不利。
“可是要逼他叛逃谈何容易?”李渊又是叹息,“没想到李密那么沉得住气,朕如此轻视他,他照样能忍得下去。”
“沉得住气的不是李密,是王伯当。”李建成的声音随着柔软的歌声一起传来。
听到李建成提起自己的名字,王伯当忍不住一颤。
“王伯当其实也是个人才,只可惜他一心要跟着李密。”李渊已经是第三次叹气了,“若是这样的人才能为我所用该多好。”
“父皇,有寂叔一个还不知足吗?”
听到李建成似乎意有所指的话,李渊的声音开始透出一股心虚的味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手、脚都各有两只,头却只能有一个。服从命令的人自然是多多益善,但是会发布命令的人只要有一个就够了。父皇身边已经有裴丞相帮着出主意,再多个王丞相出来,未必是好事。对王伯当,还是和李密一起杀了比较妥当。”
“可是王伯当不是那些头脑简单的武夫,要杀他,恐怕比杀李密还难。”
“并不难。”李建成的语气依然一派轻松,“我约了他今天未时一刻到这里来。”
未时一刻?不是午时六刻吗?莫非是传话的人记错了时间?王伯当暗自纳闷。
“然后呢?”李渊想不出让王伯当在未时来一次昭阳宫,就能改变什么。
“未时一刻,婉言还在午睡,服侍的宫人也大多在午休。他一个大男人趁着这时候闯进公主的寝殿,是想做什么呢?”
不止是门外的王伯当,就连门里的李渊都吓了一跳:“你舍得牺牲婉言的名声?”
李建成好像还在笑:“爹,当初你不是说当初逃亡的时候宁愿我把这一家老小全都扔在洛阳,让他们被杨广处死,也不愿意我做出男扮女装那么丢人的事吗?那时候舍得孙女,现在就舍不得了?”
后面李建成和李渊说了什么,王伯当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李建成居然想了如此恶毒的计策来对付他们,幸好老天开眼,宫人记错了时间,让王伯当早来了三刻钟,阴差阳错正好听到这一番话,不然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是李建成如今一计不成,肯定又会生一计,没法诬陷他损害公主的名节,就会说他违抗太子传召,是图谋不轨,一样能把他处死。唯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王伯当趁着没人注意,迅速地离开昭阳宫。
寝殿里,李渊还在考虑要不要牺牲李婉言的名声来除掉李密,李建成却是看向门外,仿佛能隔着门扇看到王伯当离去的背影:“就算你舍得牺牲婉言,我也舍不得啊……”
“你……”虽然知道这个大儿子活过的岁数比自己还长,李渊现在好歹也是堂堂一国之君了,还是李建成的亲爹,他居然还敢对他如此作弄!
“请父皇恕儿臣欺君之罪。”嘴上说着恕罪,李建成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歉意,“我约王伯当的时间不是未时一刻,而是午时六刻。”
“午时六刻?现在?”
李建成点头:“他刚才就在外面,我们说的话他应该全都听到了。”
“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