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饮轻松的氛围终于在昭帝到来后冷却了些。衍宣和本随着郑.源一起会见郑党的大臣,此刻终于可以抽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这些人都是郑.源借着他的名义聚拢的,可上一世他的悲剧里,这些人可都是帮凶!他能勉强压抑住内心的荒谬感,但要他真心真意的去拉拢这些人,却还是不能。而衍宣和自己选中的班底都是他知道的日后的能臣,可要等他们提供助力,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待臣子们齐声祝酒,行礼跪拜后,昭帝淡笑着道:“今日于宫中设宴,是为此次大胜,众位爱卿大可不必如此矜持。”这时跳出来的又是礼部侍郎黄弘归:“陛下.体谅臣子,臣子却不能不守礼。”昭帝心情好,不与这刺头计较,宴席这才真正开始。
宫中梨园也特意为此次大胜排演了破阵舞,鼓点声声,气氛倒是起来了些。昭帝今日心情确实不错,甚至还难得的给郑.源赐了酒。衍宣可却见不得衍宣和总是不忍心拒绝旁人劝酒的模样,自顾自的端了一壶酒就站了过去。他脸色难看,去劝酒的又是一向不和的兄长,傻子才会靠过来,你们兄弟俩好好联络感情吧。
唯有衍宣和才知道,衍宣可冰冷的脸色下,藏着的是怎样的细心体贴。他爽快的喝下了衍宣可为他斟的一杯温水,浅浅的露出抹笑来。衍宣和这一晚光是被人劝酒了,还没来得及吃些东西,胃已有些隐隐作痛,这杯温水来的正是时候。
破阵曲的乐声愈加激昂,身披轻铠的舞者旋舞,穿梭不停,领舞者扮演的骁勇将军很是出彩,宴上倒是有不少武将停下杯盏,抚掌赞叹的。此时确已到了最精彩的时刻,将军已经破开了阵势,突入摆着诺克阵旗的中心,一刀将那帅旗砍倒,有那酒意上头的还叫起好来。
可就在这时,那银甲舞者突然回首,一道乌光闪过,她居然从口中喷出三根针来,直往昭帝处射去!这一下事起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昭帝身边只有一舞的衍宣和注意到了,久习箭术的他下意识的就往前推开了昭帝。
衍宣可本是背对着庭院,半点没有察觉,一直等中了一根毒针的衍宣和歪倒了下来,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只觉得天崩地裂。
☆、第十七章
“查到是什么人指使的没有?”昭帝一脸阴沉的坐在衍宣和床边问道。
“尚未。那舞女行此叛逆之举,还未等臣去捉拿,已然毒发身亡。推荐她入宫之人以及她在宫中舞乐的师傅也都已经服毒自杀,他们的居处也没搜出任何可疑之物。”一向负责宫城防卫的路展川战战兢兢地道。
“那朕要你何用!”昭帝怒极攻心,挥袖将身侧的茶水一扫,碎了满地不说,还溅了路展川满脸,他却也不敢闪躲。能够让路展川负责守卫宫城,昭帝平时还是很信重他的,这时居然如此不给路展川面子,实在也是气得很了。路展川也是心虚,他负责守备皇宫,出了刺杀之事,这个责任可是他要担的,泼了满面茶水算什么?能保住这项上人头就已经不错了。
昭帝发怒,本是无人敢劝的。只有刚刚端着药进来的衍宣可才敢开口:“父皇还请息怒,免得伤了身子。”
昭帝冷哼了一声,到底还是给这个最心疼的儿子留面子,冷静下来打发走了路展川还有内侍们,仅余下他们父子三人。
昭帝盯着衍宣可将药给衍宣和喂下,才叹了口气说道:“太医院怎么说?阿和有事么?”衍宣可仔细的将衍宣和嘴角溢出的药汤擦干净,开口道:“太医说这本是极凶险的毒药,全靠皇兄胸口百草锦囊挡了挡,擦破了个小口子,没有全刺进去,尚还有救,只是需要慢慢将毒排出来,就是太损元气。”
昭帝默默点头,他虽然不太喜欢衍宣和这个儿子,那也全是因为郑皇后,他膝下只有这两个孩子,心里其实还是看重的。昭帝摇摇头,镇定了下心神,才开口道:“阿可你对今天的行刺有什么看法?”
衍宣可直起身来,黑亮的眼睛里仿佛闪着熊熊火光,亮的逼人,话语里满是坚定:“儿臣以为是前朝乱党所为。”昭帝默默点头,道:“朕也如此以为,见朕这几年以来没有腾出手收拾他们,便猖狂起来了。”他又叹了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做,朕还要好好想想,你先……” 他还没有说完,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拍巴掌声。“怎么回事?”衍宣可提声问道。
门外东宫的小太监扬声回道:“是椒房殿叫传来的口信。”衍宣可见昭帝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打开门,让内监们进来。昭帝看了看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发乌的儿子,淡淡道:“皇后有什么口信传来?”
那内侍跪在地上,口齿清楚的回道:“宫中今晚发生了大事,当时前后宫之间已经落了锁,可消息还是传了进去。娘娘问陛下可好?两位殿下可好?又有说七皇子殿下受了伤的,娘娘很是忧心。未免后宫动荡不安,人人自危,娘娘请问可要把消息传下去。”
昭帝冷着脸听完,只说了句均安,让皇后按自己的想法做吧便打发了那内侍。他又转过头对衍宣可道:“今日已经晚了,你也回去睡吧。且记得要喝一碗安神汤,明天才有精神。”“那父皇您呢?今夜……”衍宣可本是打算留下来照顾衍宣和,可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