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姑娘冲柳传羽挤挤眼睛,“你的好日子来了。快点跟我们进来吧。”
柳传羽一阵高兴,转头就向台阶下等着的陶夭招招手:“我们进去吧!”
环姑娘见一个戴斗笠穿紫红锦袍的少年走上台阶,不由得咦了一声:“柳公子,这半年不见的,你怎还捡回来一个小的?一个讨食不够,还带回来一个?”
“环儿!你嘴巴真欠打啦?”佩姑娘怒得一跺脚,环姑娘只好闭嘴。柳传羽与陶夭跟着环佩二女走入王府,穿过三四道回廊引入一间暖阁,进屋时正厅里无人,隔间的翠竹帘子挑起,帘后有一个白衣男子正俯身在小炉上煨酒,听见有人进来,也要把酒瓶细细转上一圈烫好了,方才抬起头来。
他一抬头,柳传羽身后的陶夭便惊得一动。
柳传羽一见他的脸,也禁不住啊了一声。
白衣人相貌阴柔,实在世间罕有,他生就一双带钩的吊梢眼,如狐狸一般。朱唇似血,高深莫测地弯着。苍白胜雪的脸皮衬着领子上一圈黑色的皮毛,更显出几分弱不禁风的气质来。不过,总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柳传羽心里对这人默默起了防备。
那白衣男子倒是任人瞧着,拎起酒瓶倒了一杯温酒慢慢地抿了一口,然后对门口说:“文世子,客人来了还要空等着你,真是好大架子。”
说完,正厅外面的帘子就往两边挂起,文仙一面解开肩上的羽毛大氅递给侍女,一面走进门来,蓝眼儿一弯笑道:“今天可真热闹,两个麻烦多事的,都聚到我的小楼里来了。”
陶夭暗自打量文仙,只见此人眉目温柔,唇齿含笑,举手投足之间如暖风拂面,好一个不俗的人物。
来此之前,柳传羽便一路上便不停向陶夭叨叨,说文仙的母亲是西域胡姬,当初如何fēng_liú妩媚,又如何思乡成疾,芳华早逝,文仙遗传母亲容貌,也是雪肤蓝瞳,眼眶深邃鼻梁高挺,而语言常笑,性格开朗,令人如何如何地见之忘俗。
总之,谈起文仙,柳传羽便是一副心荡神摇,目眩魂迷的表情。
陶夭心中愤懑。
果不其然,柳传羽一见文仙,顿时双目炯炯,笑得如朵花儿似的,三步并两步蹦到文仙旁边,一手死不要脸地执起世子的手,春光灿烂道:“文小仙仙,这一回在下可算是顺风顺水,马到成功啦!”
文仙穿一身暖玉色的丝衫,黑色的卷发用玉色的绒绳编者,两颊剩下的几缕卷儿衬得他一外可人,听罢柳传羽的话,微微而笑:“自是天大的喜讯,可是得了那件东西了?”
“得了得了!”柳传羽喜不自禁地点头道。
“那我可要恭喜了。”文仙淡笑道,“不若今晚我们把酒畅谈,小小庆祝一番如何?”
“妙极,我等你那坛子槐花香,可等了足足两年了。”
陶夭见柳传羽一脸陶醉,恨恨咬了咬牙,心中骂道,呸!大色胚!猪头!蠢材!
文仙察觉一股杀气从旁飘来,转过一双蓝眼,见头戴红纱斗笠的陶夭站在不远处,讶异道:“咦,这难道就是环儿说的,传羽你带回来的那个少年?”
柳传羽嘿嘿一笑,颇有些莫名其妙的得意,仿似介绍自家媳妇一样的语气道:“他姓陶,单名一个夭字,桃之夭夭的夭。路上遇见便结了个伴,一起吃喝玩乐,倒也玩得开心……”
陶夭唾道:“只你一个人开心罢了。”
柳传羽只高兴笑着,并不反驳。他转身,瞅向坐在远处自顾自烫酒喝酒的那个白衣男子,向文仙眨眨眼,“说起来,我倒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怪人,文小仙仙,莫不又是你哪里的好友?”
文仙一笑,方才向柳传羽陶夭二人引荐:“这位是我京中好友,姓崔,名云梦,单字一个昊。”
“崔昊?!”柳传羽顿时露出大惊失色的模样,那叫崔云梦的白衣男子端着酒盏,抬起细长的眼睛瞥了柳传羽一眼,不屑地哼笑一声,“是我,如何?”
柳传羽惊得结结巴巴:“你是西西西西……”
文仙淡淡解释道:“云梦是西校总管,京中事务繁忙,他极偶尔才来岭南一次,故而你从未见过。”
崔云梦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又倒了一盏酒,道:“文仙,你还是把这个大惊小怪的柳公子领了别处去,你们自可慢慢叙旧,且放我一人在这里清净喝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