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祸临头……莫非唐兵入城了?”
安庆绪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手脚竟慌乱了的无所适从,一领纱袍袒露着胸腹,头发披散着,活脱脱的像个疯人。
“快,快给朕备马,朕要到河北去,到河北去……”
看着如此窝囊的天子,跟在安守忠是身后的达奚珣不禁暗暗感叹,有如此**这所谓的大燕又焉能不亡?一念及此,反正归唐的念头又加重了几分,自此以后犹豫纠结便一扫而空,只一门心思的为将来赎罪,甚至是立功多捞一些筹码。
“陛下莫急,安相公话才说了一半,唐兵没进城,咱们也不用到河北去……”
“没进城?那,那何来大祸临头?”
安庆绪好似突然间又来了精神,几乎是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等着安守忠,但他也知道守城大计全要仰仗此人,自然不能向对待其他人一般的随意大骂。饶是如此,这也表达出了自己强烈的不满和怒意。
安守忠道神态自若。
“唐兵虽没入城,但就此耽搁下去,自会有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达奚珣就好像福至心灵一般,当即就接过了安守忠的话茬。
“安相公又夸大了,城门早就被砌死了,就算有人意图不轨,又怎么打开呢?”
这的确是实情,安守忠掌权以后的第一天就下令将洛阳城内所有的城门都用砖石砌死,后来出城援助曳落河的时候曾经打开过一座城门,但战事一了又马上砌了回去。所以,有人趁乱开城这种事在此时的洛阳根本不可能出现。
安守忠这才好像回过味来,偏着头看向达奚珣,心道这厮胆小怕事,一向唯自己马首是瞻,今日怎么如此话多?而且句句都钉在了自己的短处上,这么下去也没法和安庆绪讨价还价了。
安庆绪对达奚珣的表现很满意,连连点着头,又大剌剌,松垮垮的坐下,抬手指着面前的座榻。
“两位爱卿,都入座说话吧!”
安守忠谢恩坐下,直言道:
“神武军在城内抛洒下数万张纸,妖言惑众,如果不尽数收缴销毁,一旦任其发展、发酵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抛洒纸张?数万?”
安庆绪难以置信的反问着,他实在想不通,向城内撒几张纸,难道就能有助于破城吗?
“这个秦晋看来也是盛名难副之辈,就算太上老君亲自给他画了几万张符纸,也休想兵不血刃的破城!”
说话间言之凿凿,神态刚愎,与之前惶惶若惊弓之鸟竟判若两人。
达奚珣适时的附和着:
“陛下圣明!”
安守忠对达奚珣已经很是不满了,但这毕竟是御前,再有不满也得忍着,但脸色已经很难看,声音也不是好调。
“老臣只说一点,洛阳做了唐朝百年东都,大燕立国才数年功夫,百姓们究竟心向何处,陛下难道就不担心吗?”
安庆绪不满的驳斥道:
“又拿这些陈词滥调来糊弄朕!什么民意,什么天命,都不如兵强马壮来的实在!先帝起兵自范阳,只用了一个月就打下了洛阳,你倒说说,究竟是靠了民意还是依仗着天命?”
安守忠并不是个善于言辞雄辩的人,被安庆绪如此一问竟有些语塞,随后才重重的答道:
“当然是天命,如果没有天命,先帝又何以一月下洛阳?”
达奚珣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来做和事佬了,不能总是逆着安守忠说话,否则难保这厮事后不会寻衅报复。
“臣以为,安相公之言有理,我大燕一月下洛阳,的确是天命所归,既然天命在我大燕,眼下局面一定会化险为夷,陛下也就可以高枕安卧……”
安守忠第一次觉得胸口有些发堵,怎么今日就没有一样事情顺心呢!
“简而言之吧,就是唐兵企图乱我军心、民心,臣请陛下进一步清洗嫌疑之人!”
达奚珣眉毛不禁一阵乱跳,心道这老贼是要借机再起杀心啊,难道不将所有的反对者都杀干净了,就不会收手吗?他真想问一问安守忠,晚上睡觉时就不做噩梦吗?就不怕冤鬼索命吗?
想归想,达奚珣绝对不会蠢到去问这些东西。
但他也很是庆幸,幸亏自己在那份四十九人的战犯名录里,否则没准就要被安守忠借此为由头拿来大做文章了。
刚想到此处,安守忠就把那份用草纸印刷的名录冲腰间皮囊里取了出来,呈递给安庆绪。
安庆绪识字不多,看的十分吃力,安守忠只得逐字逐句给他念了出来。听到自己竟然被列为四十九人战犯名录的首位,安庆绪一张大饼子脸立时就涨的通红,,气的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朕贵为天子,怎么和臣子同列在一份名录上?”
听了这话,达奚珣好悬没笑出声来。
难道秦晋给他单列一份名录,上面只有安庆绪一个名字,这就满意了?
安守忠干脆就无视了安庆绪的短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问题的关键在于,秦晋许诺名录以外的人不会被追究罪责,甚至还有可能立功受偿,那么这些名录以外的人会不会生出异心,何时生出异心,这些都是未知之数啊!”
“还有这么多问题?”
安庆绪也不是个完全不通事理的人,听着安守忠说的颇有道理,也暗暗担心起来。
“既然是这样,就依安卿的建议,可以扩大范围!”
扩大清洗的范围, 是安守忠看来最佳的稳固权威的手段,只有把那些反对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