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闻静思说完最后一字,慕云鸿轻轻击掌赞道:“好一个御侮之道,当求强国芘民之术!”他话语一落,身后众多的使臣、朝臣低声窃窃私语。史传芳看着闻允休沉思的面容微微一笑,萧佑安盯着垂首的闻静思若有所思,凌崇山捻着胡须打量神色淡然的萧韫曦,宗维却是目带深意地看向慕云鸿。慕云鸿仿佛全然不觉,径自又问:“闻侍读此答,正合本王皇兄的心意。不知闻侍读在朝中可有官职在身?若无官职,可愿意来越国为客卿,本王自当向吾皇力荐!”此言一出,殿上私语声更盛,不仅闻静思大为意外,就连一早部署下一切的萧韫曦都隐隐觉得脱离了掌控。
这时,闻允休转过身来朝慕云鸿微微一揖,道:“王爷,小儿尚未及冠,臣也准备在这几年慢慢将家业授权于他。出国为客卿之事,请王爷另择良臣罢。”
慕云鸿摆摆手道:“闻大人,你爱子之心,本王体会得到。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本王听出闻侍读一片忠义之心,报国之情。大燕人才济济,能人辈出,闻侍读未必独占鳌头,而我越国,虽是公主为帝,却广纳贤能,求才若渴。闻侍读若为客卿,本王愿为其后盾,自是让他一展抱负,才华尽施,名垂千古。加之闻侍读出自燕国,自然会以两国友谊为重,届时,燕越结百年之盟,世代修好,永无战乱,岂非千古美谈?”
萧韫曦脸色骤沉,慕云鸿若许闻静思施展抱负之地,他还不将这些诱惑放在心上,但是提及两国世代和平,他却不得不担心闻静思心有所动。心道:“即便犯下欺君之罪也要将他留下来!”上前半步出声道:“王爷,闻侍读身为闻世家嫡子,其才情父皇早已有耳闻。前些日子才拟下官职,中秋宴后正式下诏。慕云王爷的厚爱,我替闻侍读谢过了。”
慕云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半信半疑地朝高高在上的萧佑安问道:“陛下,真的是这样么?陛下赐闻侍读何官呢?”
萧佑安眼见一场闹剧上演,最疼宠的儿子众目睽睽之下欺君罔上,心中怒火烧得既烈又狂,又明白萧韫曦所为也是保全燕朝群臣的颜面,只好强压怒火,神色冷峻,语露不耐地道:“不错。”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哪种官职适用于闻静思。
站在文臣之首的宗维,呵呵一笑,朝慕云鸿微微一揖,道:“陛下所许,乃是太子舍人一职。”
萧韫曦心中一凛,接着道:“虽有官职,却无须遵守职责,顶着个官名罢了。”
慕云鸿见两人你来我往,淡淡一笑,道:“与其你争我夺,不如听听闻侍读的意思?”
霎时,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在闻静思身上,殿内一片宁静。闻静思定了定神,撩衣缓缓跪倒,答道:“静思谢过王爷厚爱。静思生于燕国,长于燕国,家族世代为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一例外。乌鸦尚知反哺,羊羔也知跪乳,牲畜礼孝至诚,静思自当以身报国,不负圣恩。”
慕云鸿轻轻一叹,摇头喃喃道:“可惜,可惜了。”
萧文晟盯着闻静思的侧脸,眸色沉沉,若有所悟。萧韫曦如释重负,默默吐尽胸中闷气。萧佑安听过忠君的宣誓不下千百,那旒珠之后的双眼,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看向让两个儿子针锋相对的年轻人。
中秋盛宴,因为有了殿前对答,看似欢欣和乐,群臣心底却是波涛暗涌,各自为政。萧韫曦虽然机关算尽,将闻静思从太子党派的污浊泥潭中抽出完璧之身,却算计不到慕云鸿的心思,让他又陷入太子舍人的官职中去。宴过半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焦灼,寻了机会邀慕云鸿在千碧湖赏月。湖面风平浪静,天水二月互相辉映,照得一泓静水如雪。
两人在湖边幽径处漫步,慕云鸿将萧韫曦强压的不甘、懊恼全看在眼里,淡淡一笑道:“本王言行都照殿下所示,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萧韫曦冷冷地道:“王爷,我只请你提问,可没请你抢我的人啊。”
慕云鸿哈哈大笑,意有所指道:“本王为你做了一回冯谖,已是屈尊,何来抢人之说?”
萧韫曦脑中灵光一闪,迟疑道:“你是说狡兔三窟?”
慕云鸿“哼”了一声,向湖中小亭走去。“让他施展才华,力压太子确实能让皇帝看出他的品德、才智、理想,但是他却得罪了太子党。党同伐异之下,哪里有他的生机?本王力邀他来越国为客卿,一是告诉众人,越国愿容他入朝为官,二是告诉他,本王愿为他的后盾。你虽然执掌兵部,却没有统兵之权,与太子硬碰,虽有胜算,也会两败俱伤,落人口实。如今太子一党不会明面上欺辱他,你只需让他适时参与朝政,在百姓中立稳脚跟,太子即便再要为难他,也不得不顾及面南之时自己的名声。”
萧韫曦静下心来将他的话好好思量一番,才开口道:“王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