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霆被她晃得眼花,电视也没心思看了,到是眼尖瞥见了小星左手腕上新添的一串珠子。
嚼着苹果,口齿不清的问,“咦,小星,你这手上啥时候多了串珠子啊,上面刻的啥,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佛语?”
小星忙中抽空,指了指楼上。
哦,陈晋给的啊。
认识陈晋这么多年,他可不像是会送东西给女孩子的人,惹得陈霆边啃苹果边又没忍住认真瞅了几眼,发现珠子上有磨痕,像是带了很久。
凑近了闻还有点香味……
“以前怎么没见你带过?”
小星无语地推开他,打了串手语,陈霆勉强看懂了一半。
意思就是前不久做家务的时候串珠断了,拿去给师傅修。陈晋一直忙,忘记给她拿回来,最近才去取的。
唔……
“你怎么不自己去拿?”
从他来这安全屋开始就没见小星出过门一步。
小星抹桌子没理他,嫌他站客厅那儿碍事儿,直接给他撵到房间去了。
这串珠子的根底最后他也没刨到。
连续两三天,陈霆都和陈晋维持着一种莫名的低气压。
如果不是这件突发事件发生,目测这种尴尬的处境要维持到他警校开学。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阿蒙打电话给陈霆叫救命的时候还是凌晨三点,到阿淮出现在陈晋的审讯室里,前后不过两三个小时。
阿蒙手里拿着大量的货,周旋在几个买家之间难免惹人嫉妒追杀截货,不知道是此前被得罪干净的洪兴帮,还是被截了货怀恨在心的时轩,总之阿蒙被追杀的时候,阿淮救了为救他,一刀插入一个对他们穷追不舍打手的主动脉,最终导致其失血过多死亡。
就在东街那所24小时便利店门口,过程全部被摄像头拍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全,在立案三个小时后,阿淮就自己投案自首,根据情节找个好一点的律师可以判定是过失伤人致死。
现在棘手的是,死者的家属找了个据称没有吃过一次败官司的王牌律师要求巨额赔偿如果付不起,坐牢的时间就得拉长好几年。
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陈霆毫无头绪了许久,在警校冤案错案到是见过不少,可是还没真遇到过要求去救一个已经板上钉钉的犯人……
他让阿蒙先找地方避避风头,自己则开车去警局找陈晋,前脚没进警局的大门,就和出警的陈晋撞了个面。
“你来这儿干什么?”陈晋显然非常不满他私自外出违反禁足的命令,训人的话刚要说出口,又考虑到警司门口人多嘴杂,才止住话音,瞪了他两眼,“赶紧给我回去。”
“不是,哥……我……我找你有事儿。”
“有什么事儿,晚上再说。”
“诶诶诶,哥……”他拦住陈晋,满头细细密密的汗,呼吸都乱了节奏,眼神几次闪躲,终于稳住了气息,按住发抖的腕口,鼓足勇气,“我……我想看季淮。”
陈晋微微蹙眉,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眼神突然冷了下来。陈霆如芒在背,顷刻躲开师兄的眼神,咽了口唾液,嗓子还是涩的发慌。
“你和他什么关系。”
“没……没…………”
“没关系,见什么,滚回去。”陈晋一把将他推开。陈霆捏了捏拳头,转头疾走两步,定了心绪颤音道,“我要见他,以亲属的身份。”
这一句话像在水底炸开个雷,激起许多不知名的怒火,陈晋站住的脚,转头极狠厉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力道之大让他踉跄了好几步,“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滚。”
“反正我丢人现眼也不是第一次,我要见季淮,就算是杀人犯、黑社会,怎么了,那也是我本来就呆过的地方。”
丢开尊重和协商,他张嘴就还了这么诛心的一句话,堵得陈晋无话可说,那边出警的还在催,陈晋只定定看了他两眼,就说了两个字,“随你。”
这两个字浸透失望和怒意,个中不乏今儿他要是真进了,陈晋转脸就能打死他。陈霆抬手擦了擦嘴角,心里各种感情交错,明知今天走的是下下策,还是偏走不可,总归陈晋不会真舍得打死他不是。
拘留所总归不是第一次来,只是这次他的心情说不出来的难受。
和季淮交代了两句阿蒙现在的情况,也让他不要担心表示自己会想办法,不过看那孩子一脸苍白无力的浅笑,陈霆就觉得钻心的难过,身上惹了案底,律师……
是怎么都做不成了,一辈子都和黑社会牵牵扯扯……
这个中多少还有他掺和的成分。
陈霆几番犹豫,还是试探性的问,“阿淮……我是说如果……,如果警方要求你做他们的线人而给你减刑的话,你会同意吗?”
阿淮猛地抬头,一双乌黑的眼睛震惊地盯着他,空气短暂停留了几秒。
阿淮微微抿唇,惨白一笑,“霆哥……,我不会乱说话的。”
“阿淮……”陈霆组织了下语言,想了套委婉的说辞,“人呢,一辈子会碰到很多选择,重要的是看人怎么选,有时候……命运逼得我们不得不做的时候,我们可能顾不了那么多,无愧于心就好……”短暂的停顿后,陈霆像是问他也是像问自己,“你说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