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适之一路都在静静地听着,直到最后朱厚照说完后,方才开口,“皇上的分析有理有据,我不如也。”他此话是真心实意的赞叹。
朱厚照嗤笑了一声,转过头白了他一眼,“平日里的奏章暗报我不知道看了几番,若是还不能从中探出点什么,我底下这个位置不就白坐了?而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些外部消息,即便如此还能凭借自己猜出个大概,如此说来适之不是更加值得赞赏?”
焦适之苦笑着欲摆手,正想让皇上不要过度赞誉时,却发现衣袖上还搭着一只爪子。
焦适之:
“皇上,能请您放手吗?”焦适之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能够想象他们两个人居然是这样的模样一前一后从奉天门回来的!
朱厚照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焦适之的手臂也随着轻轻晃了晃,“适之,该看的都看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嘴角挂着一个坏笑,眼眸异常明亮,焦适之差点以为他从中看到了光芒。
他抬头看了眼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皇上的侍从,只见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低着脑袋,即便是更后面随同皇上出行的大汉将军等人也毫无例外。
焦适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着皇上就着这样的方式把他拉入了乾清宫,心里却是在哀叹,若是皇上这么天天做下去,即便别人不想往哪个方向想也是难的!
入了殿内后,朱厚照倒也没那么黏糊,便松开了焦适之的衣袖。
不过从中也可以见到,皇上是故意如此的。
不过焦适之又能如何呢?只能把刚才的记忆全部删除掉,一脸正色地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
岂不知在他身后,朱厚照看着这样一本正经的焦适之却笑得更加舒畅,连眉眼处都带着坏坏的笑意,看起来像是得了便宜的坏孩子。
在焦适之转身看他的那瞬间,朱厚照又立刻把脸色收敛,同样一本正色地看着焦适之。焦适之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妥当,对皇上说道:“皇上,我今日下午想向皇上告假。从林秀入京至今,为了避嫌我还从未去看过他,听说这段时间他已然清醒了,我想去看看。”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他下午也没什么大事,要不
“皇上,不管您现在在想什么,还请皇上不要如此行事,据说今日的奏折异常多,还请皇上再接再厉。”焦适之拱手说道。
朱厚照:还真是难得被焦适之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咬牙说道:“去吧去吧,我另外派人赏赐些东西过去,你也一并带过去吧。”
焦适之笑着应是,等到从屋内出来后,嘴角才隐隐约约带着笑。刚才皇上那个愕然的表情,尤其像是讨不到糖果暗自生闷气的孩子,令他心口都有些发软。
进过午膳后,又等了些时间,焦适之带着身后一串赏赐奔赴了林府。
此时的林府比起两个月前不知道好上多少,林祭酒虽然还是抱病在身,不过人已经好上不少,如今也能够起来走动了。至于大半个月前才刚刚被送回来的林秀就显得悲惨了点,如今还是卧床不起,但比起最开始每每要与阎王抢人的模样,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在听闻皇上近臣奉命来看望林秀,林府顿时一惊,随后林祭酒被搀扶着出来拜见来使,倒是把焦适之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林大人实在不必如此多礼。”
林祭酒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也算是不错。脸上蓄着白胡子,看起来一脸正色。他对焦适之的话语表示不满,摇了摇头正经说道:“焦大人既是代表皇上的来使,官职又高于我等,行礼当然是正经之事。”
焦适之不过怔愣片刻,随后立刻说道:“林祭酒此言差矣,既有朝礼,也当有世俗礼数,您乃某之长辈,如此某也当向林祭酒行礼才是。”林秀与他算是同辈,林祭酒也当算是他的长辈。
林祭酒被焦适之这几句话说得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未等他反驳之时,焦适之便正色道:“某此次前来是奉皇上之令探访林秀,还请林祭酒派人指个路吧。身后这些乃是皇上赐予林家的赏赐,还请林祭酒派人接手。”
焦适之如是说,林祭酒也没辙,令人给焦适之带路。他自己到底重病初愈,说没两句就又被搀扶着回去了。焦适之跟在林府下人身后进了后面的院子,只见那人引着他左拐右走,到了边上才停下来,一边敲门一边解释,“少爷喜欢练武,也只有这边才有这么大的空地。”一副战战兢兢生怕焦适之误解的模样。
焦适之抿唇不语,心思倒是没放在这个上面,他已经许久未见过林秀,不知道当初那个憨头憨脑的少年到底如何了。
门内很快就有人来应,没多久门便打开了,引路的人说道:“这乃是皇上派来看望少爷的焦大人,还不快快行礼。”
来应门的小丫鬟大惊,正欲跪下之时,却被焦适之伸手止住。他大步走入门内,再墨迹下去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顺着石子路走到正屋门外,焦适之在已经敞开的门扉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掀起下摆跨入门槛。
屋内一人正半靠在床头,一身单薄里衣又脸色苍白,屋内虽燃着火盆,却仍能感到那森森寒意,焦适之舌尖的慰问之语还未出来便转换成担忧的语句,“你身子刚大病一场,怎能这么就起身?”他三两步上前,伸手把放在架子上的厚衣裳盖在林秀身上。
林秀抬头,在定定看了焦适之几息后,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化成一个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