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瑞没说话,冷冷一张冰块儿脸,他盘算着要不要回去把身边的人再理顺一遍,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在后代人研究大凤朝的历史中时,总习惯将明湛的登基视为一种运气,当然,这也可能归功于明湛在士人中的好声名使然。也并不是没有人提出过阴谋论的推断,只是文人们喜欢在各类史书中以一种极其谄媚肉麻的用语来将明湛歌颂为天神下凡一样的人物,阴谋论便理所当然被所有人忽略了。
只是,让当事人阮鸿飞来说,明湛能留到最后是具有一定的必然性的,明湛那种骨子里的疑神疑鬼、遇事肚子转三个弯儿的性情,完全是老凤家的真传,并且有青出于蓝的势头儿,想要骗他,真不是太容易的事。
想让他死,自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至于,明湛登基这种事,大家全死光光了,就他活着,他不登基,朝臣们也不答应啊。
当然了,阮鸿飞倒是乐意替明湛登基,可明湛又不肯死上一死,也只得让他登基了。
明湛态度的倾斜直接导致二皇子府门庭若市,魏贵妃在宫里的地位已堪比皇后,差的不过是个名份罢了。
许多命妇贵女都前来请安,巴结讨好。
明菲带了不少珍奇礼物,她是魏贵妃的亲外甥女,魏太后的亲孙女,在宫里自然是极有脸面的。与魏贵妃一道偎在软榻上,明菲捧起一个雕龙琢凤的花梨木匣子,玉手掀开,满满一匣子龙眼大的珍珠,珍珠那种独有的幽润雅致的光泽让见惯好东西的魏贵妃都不禁一声轻呼,继而道,“这样好的珍珠可不多见了。”
明菲笑道,“这是二哥二嫂孝敬姨母的。姨母也知道,二嫂品级不高,进宫要等宣召。二哥他们早想着进宫给姨母请安,只是不得机会,只得拜托我了。”
女人没有不喜欢珍宝首饰的,魏贵妃心里熨帖,拍了拍明菲的手欣慰笑道,“你们有这份儿心就是了,我与你们母亲是亲姐妹,我又没个女儿,你就如同我的女儿一般。这样的好东西,你自己留着戴才好,姨母老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些。”
明菲奉承了魏贵妃如何年轻如何风韵如何福气,又同魏贵妃谈了半天的衣裳手饰,奉承了半天,最后才说起来意,“我们兄妹都在帝都,母亲一个人在昆明,千里迢迢,日后怕不得一见。在家时,我常听母亲说,自从多年前她随父王回了昆明,就再没与姨妈见过了。”
魏贵妃轻叹,“谁说不是呢。我与你母亲有小二十年没见了。”对明菲的心思,魏贵妃还是能猜透的,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为难道,“好孩子,你母亲是侧妃,你们王府里都有卫王妃做主理事。唉,卫王妃在昆明,你母亲是不好来帝都的。”
明菲轻声道,“那让哪个哥哥回昆明怎么样呢?”
“姨母也知道,母亲一个人在昆明,我实在放心不下。现在有世子在帝都,哥哥们也都陪在帝都,昆明就一个明淇,她是女孩儿,我也是女孩儿,到底抵不了什么用处。”明菲软声相求道,“哪个哥哥回去,昆明有什么事,世子能早知道,二皇兄也能早知道不是?”
魏贵妃倒有些心动,不为别的,一边是八竿子搭不着且脾气不大好且前些年有些小摩擦的明湛,一边是亲妹妹家的亲外甥,孰远孰近,傻瓜都知道。
“这个,让我再想想吧。”到底没一口应了明菲。
明菲觉得这事有门儿,出了皇宫便兴冲冲的回镇南王府给明义报喜,叫他只管等好消息,便回了寿宁侯府。
不承想,第二日明湛便找上了门去,寿宁侯听说镇南王世子的车驾到了门口儿,衣裳都没时间换,急忙出门相迎,正赶上明湛那双金线绣云纹的鹿皮靴踩在脚凳上,寿宁侯上前扶一把,待明湛下车,又与明湛见礼,笑道,“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
“无妨,因事发突然,也没上拜帖,打扰侯爷了。”明湛脸上没几分热乎气儿,以至于寿宁侯觉得世子是不是来找茬儿的。他,他家可是没得罪镇南王府的胆子。
明湛一面往寿宁侯府走,一面问,“明菲在吗?”
“殿下是来看郡君的吗?”寿宁侯心里一颤,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侯爷不必客气,她既然嫁了你们家,就是你们家的孙媳妇,什么郡君不郡君的,请她出来,我有事问她。”明湛在路上便把来意说了,寿宁侯只得命人去请明菲,自己将明湛让到靠近内宅的小花厅里去。
明菲磨磨蹭蹭的足有小半个时辰才过来,其间寿宁侯等的冒了浑身的冷汗,坐立难安,想张嘴叫人去催一催,明湛眼睛扫过他的脸,已率先开口道,“只管让她拖着。”
这语气、这声调、这脸色,寿宁侯哪怕是个瞎子也知道明菲定是得罪了明湛,明湛来者不善,上门问罪了。
寿宁侯想着自明菲嫁进来,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嘴里直发苦,真是他娘的怎么就给孙子娶了这么个败家娘们儿。
明菲姗姗来迟,依旧打扮的金碧辉煌,见到明湛草草行了一礼,在一侧的椅子里坐下,大咧咧的问,“世子怎么有兴趣来看我了?”明湛自来帝都,去过寿安侯府——明艳的娘家;去了陆家将军府——明雅的娘家,唯独没来寿宁侯府,明菲好没面子。
明湛冷笑,“我倒不想来,只是不得不来!我且问你,你在翊坤宫与魏贵妃说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