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可鉴,你说在上面,我连翻身都没翻过,而且……”
轻咳一声掩饰神色,平九继续小声道,“听你的声音,我以为你很舒服的。”
瑞王大概这辈子在清醒的时候还没被人这么露骨的调戏过,站在原地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平九看他脸上面无表情,眉峰皱的很紧,却目光发烫,猜测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一下,又道,“阿昱,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平九顿了顿,道,“过些时日,我要去见一位故人,想问你借一匹好马。”
辰昱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什么故人?”
平九道,“是我师傅的一位友人,这些年承蒙他照顾,我想去见见他。”
辰昱极快的恢复了冷静,凝神看着平九,有些审视的意味,“什么人,我派人请他过来。”
平九静了片刻,却只道,“阿昱,这趟我必须去,我一定尽早回来。”
辰昱见平九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似乎有心隐瞒,他双眼眯起来,然后勾起唇角,“你寒蛊离成熟已不足月,这时候往外跑,你不要命了?”
平九还未说话,辰昱已撞开平九挡在前面的身体,重重掀开帘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平九站在原地怔了一会,才慢慢回过神。
他想了想,觉得最近的日子似乎是过的太好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该做什么,所有的计划触碰到现实的温度,一下子就变的软弱不堪。
平九有一瞬间轻松的甚至觉得,就这样活下去,也挺好的。
他拿出脖子上挂着玉葫芦,指腹轻轻摩挲,脸上却渐渐呈现出茫然和隐痛。
陆老怪那日在封淮留了口信,要平九去雁鹿山找他,此地已离雁鹿山不远了,来回不过三日的脚程。
业莲草已在路上,而平九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第35章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微弱的蜡烛被吹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然后门帘被掀开,今夜没有月色。
焰煌军营午夜的值守十分严谨,巡逻的人来回走动,想偷借一匹马未免声响太大,光明正大的走是不可能了。
平九悄无声息的翻出营地的围栏,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向东北方走去。
起先也料到了,直接跟辰昱提这件事,他一定不会应允。
所以他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将屋子收拾干净后,半夜潜行了。
只是没马代步有些不方便,他体内受寒蛊限制,轻功用得很小心,赶路大部分还是用步行,走到天快亮时方才见到一处小村落。
因近期战乱,那小村子里仅剩了不多的农户还在坚持,平九花了些银两向村户买了一匹瘦马,再向雁鹿山赶,脚程就稍稍加快了些。
平九心里明白,眼下这种情况,辰昱若知道他擅自走了,定不会轻易宽恕他。
可是一番权衡之下,平九仍是走了。
他想,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抛掉所有的事,只是单纯的陪着辰昱走过生命中短暂的一段路程。
当平九拥抱着他时,感受到的是胸腔的跳动和火热的身躯,就好像把整个浓缩的未来拥抱在怀里,直到两个生命交融在一起,那里面有让他眼眶发热的情感。
就好像多年以前,陆一品把手放在他的头上,那温度传递过来的,平九曾以为里面是让人奋不顾身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许多表象下隐藏的真实,或许远远不如你以为的。
雁鹿山本是一座无名无姓的山脉,海拔不高,也算不上陡峭,只是山石众多,俯瞰像一只展翅的大雁,侧看又有些像雄鹿,此地无人居住,就连“雁鹿山”三个字,也是薛老怪登顶时,一时兴起所起的。
当年薛老怪学着陆一品,在雁鹿山腰布置上跟平原山相似的阵法,又在山顶处建了一所小草屋,便也算是他自己家了,只是他常年游离在外,回家次数屈指可数,平九来这里几乎找不到他的踪迹。
平九走了两日半来到雁鹿山脚,又花了半日上山,终于在隐隐绰绰的山林间看见了那栋茅草屋,一副年久失修不避风雨的模样,这时,天已是傍晚了。
平九推开门,一阵厚重的尘埃荡开,屋内摆设甚少,夕阳透过屋内蜘蛛网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映衬出金黄色的丝绒线。
里面没有人。
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平九站在屋门前回过头,天地连接成一道滚烫的金线,大块大块连绵不断的火烧云在头顶触手可及,山顶上的风采总是辉煌四溅,浓烈的不留余地。
平九想起他与辰昱相持避难时,也曾住过这样一间林间小屋,冷冻时没有御寒的衣被,辰昱眼睛不能视物,随着平九说话的声音视线寻过来时,只能停留在平九鼻子下方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