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习单锋剑,其实是为了解开一个剑阵,此剑阵在儒门颇为有名,我想解锋镝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云归剑阵。”
解锋镝点头,“百年前与云归山壁上留下的剑阵,解某久仰,却不曾亲眼见过。”
“那剑阵中,或许藏着一个对在下很重要之人的线索,他已经消失一百年了……”
“所以你要打开剑阵,要精进修为,甚至不惜设计一页书?”解锋镝紧盯着他,他想从那双眼中看出什么,比如虚假,或者真诚。
墨倾池不闪不避。
是真诚。
解锋镝目光闪了闪,“他对你很重要,有多重要?”
“与此人想必,身败名裂不值一提。”
解锋镝再次沉默,墨倾池这份潇洒倒让他别样佩服,至少“素还真”是做不到为了寻人而杀人的。
又过几息,解锋镝合了下眼睛,“这封信,可以给你。”
墨倾池仿佛也松了口气,两指往左近一打,“多谢,人,你可以带走了。”
招式落处,一声轻哼传出,身着黑红软甲的青年大步跨出,尖耳白面瘦削带狂,抬掌就要挥下。解锋镝身形一动,在掌势落下之前,截住了青年,道“黑衣,慢!”
黑衣剑少被定在旁边许久,将他们的话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多少也有被触动,再经解锋镝这么一阻止,虽然不满,还是停了动作,只是口中还是气愤,“掳人为质,儒门作风倒是越来越令人敬佩了。”
解锋镝怔了一下。
他想起了同样是被儒门另一个组织掳走的人,自己的孩子,素续缘。
墨倾池是理亏的一方,也无法反驳什么,只是道,“抱歉。”
黑衣剑少如有心事,哼了一声也就不再理,默默站至一旁。
须臾。
墨倾池备齐笔墨宣纸,解锋镝挥笔疾书,为防过程尴尬,便问了一句,“不知当日圣司与艳文是怎样遇见的?”
墨倾池想了片刻,道,“漫游江湖,驭急流直下,恰好看见好友于岸边打坐,呕血不止。”
咔!
墨倾池:“……”
黑衣剑少闻声而望,郁气立减,“啧啧,可惜了这纸笔和桌子,别是那句‘崇古尚贤’惹的祸吧?下次改成‘道貌岸然’如何?”
解锋镝:“……”
史艳文摸了摸鼻子,端详着圆公子手中的紫霄丝轮,华美的名字冠上的是做工精致鸢轮,繁复的金色丝线绕着长长方方的轮子转了几百圈,看不起倒不像一件玩物,而是应该束之高阁的珍藏。
但圆公子并不这么认为,那就是他的玩物,也是他的武器。
史艳文纳闷的是,这样东西似乎并不是经常拿出来的,可现在这件东西就在他的眼前,没有风筝的线逆行而上,直入云端,圆公子每扯一下,云层里就像闪起了电花,天空也往下坠了一层般。
圆公子大概是对他不满,这也在意料之中,本该赴约的人没来,来的人又没什么话题可聊,气一气也是理所应当。
解锋镝说他多来阴晴不定,随时变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外显的性情多半是伪装,现在的圆公子……是不愿伪装了吗?
“圆公子,”思来想去,史艳文还是先开了口,“此行实因解锋镝救人心切,无暇□□,所以才让艳文代行,若圆公子无心与在下交谈,艳文也不强求。”
言下之意,就是时间不等人,再不说话便就此别过了。
圆公子挥手招来侍从,将紫霄丝轮搁在了托盘上,另有侍从端着三杯酒水上前,冷厉瞳眸中笑意闪过,“阁下等不及了?”
史艳文看着那酒味甚浓的几个杯子被一一摆在眼前,沉重长叹,“素闻公子大度,怎好与艳文这个传话筒计较?我看不如还是将此酒留给解锋镝,想是多来十杯他也喝得下的。”
圆公子挑眉,笑意顿浓,“看来史公子来此也是情非得已了?”
“怎么会?”史艳文端起一杯酒,晃了晃,道,“其实艳文是很愿意和圆公子一起看他喝罚酒的。”
这话说得称心,圆公子心情好,竟伸手为他分担了一杯,“那就希望下次再临八面玲珑时,史公子莫要心软才好。”
史艳文眨眨眼,“我为什么要心软?”
圆公子笑得高深莫测,“你说呢?”
这高深莫测中还有两分暧昧,史艳文咳了咳,连喝两杯酒道,“不知圆公子此次寻解锋镝来,是要商讨何事?或者要带什么消息,艳文尽可转达。”
“此回不过是要告知一些古原争霸的新近进展,此时不急,待我书信一封便可,至于你……”圆公子停了一下,“夸幻之父请阁下去山海奇观外静候。”
史艳文心下微惊,面上却风云不动,轻笑道,“艳文还以为夸幻之父不能离开山海奇观,看来是艳文孤陋寡闻了。”
圆公子深深看他一眼,“夸幻之父不是不能离开山海奇观,而是不愿离开山海奇观,连我与解锋镝恐怕都不能让他出来,史公子,当真令湛卢无方讶异了。”
试探的意味过重,就称不上试探了。
史艳文对上他的视线,喟然叹曰,“因为,艳文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