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纳闷:“你约的乐手吗?”
ray神秘兮兮地抛了下手机:“嗯,这哥们特别牛,业界大牛!但他要待会儿才到,让咱们等他一下。”
我问是鼓手还是吉他手?
他说鼓手和吉他手。
“两个人?”
“一个人!但不管打鼓还是吉他水平那都是s级的!”
s级是我想的s级吗?我有点惊讶,老实说也有点不信,会打鼓又会吉他的乐手不少,但是两样都精通到s级的那真是凤毛麟角。我说你心中的s级是哪种级别啊?
他拿出来一张cd,往桌上一拍,说:“就这种级别!”
我瞪着cd,那是在史上100支伟大乐队里都排名不低的摇滚乐队的吉他手和鼓手,不管对方是谁,ray有没有夸张,我都很想见见对方了。
为了迎接这位神秘的s级乐手,我们打算先把架子鼓装起来,因为那哥们据说只会带吉他来,我刚把吊镲装好,这时ray的手机响了,他接完赶紧转头对我说:“快去接,他到了!”
我看他紧张得还理了理衣服,也不敢怠慢,出了门想了想,也理了理衣服。夜深了,深秋的昼夜温差很大,我一推开大门就一股冷风灌进来,外面在下雨夹雪,大半夜的停车场上一马平川,一辆车都没有,只除了远处一辆缓缓绕过来的白色suv。suv的前车灯亮着,它在车闸后停了一会儿,一名保安匆匆跑来打开了老旧的闸栏,车闸慢慢升起,白色suv朝大楼这边驶来,车型越来越清晰,那是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levante,雪亮的车灯照亮牛毛般细密的雨夹雪,我睁大眼试图看清根本看不清的挡风玻璃后的人,心说不会吧……
车灯熄灭的一刹那我只捕捉到挡风玻璃后模糊的人影,和副驾驶上靠着的吉他包。
车门打开,塞林格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一件黑色翻领大衣,领口拉得很高,下车后他将那只吉他包挎上肩。
“林赛哥?!”我都语无伦次了,“你……你你怎么来了啊?!”
塞林格背着那只吉他包,又拉开后车门,提下来另一只吉他包,说有点好奇。
这个回答和我问的问题完全是两码事啊,但他就是不想回答,走了两步回头叫我,你不给我带路吗?
我上前接过另一只吉他包,走在前面带路,只有老天知道我心如捣鼓。
ray和我一起在录音间里调试乐器和麦克风,塞林格靠在调音台旁低头边看谱子边听demo,ray的吉他上已经有他的签名了。我俩生怕惊动他,明明隔着玻璃什么都听不见,还是像两只地鼠一样只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切就绪后我手心都是汗,ray朝我挤了挤眼睛,低声说:“我说得没错吧?”我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塞林格,居然把他和billy orpey并列,ray敲我胸口:"我那是照你心里想的说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外面低头看谱听歌的塞林格,“不过只论技术不论别的的话,在他这个年龄他确实不输给谁啊。”
塞林格摘下耳麦,拿着谱子进了棚,说开始吧。
进棚前他脱掉了黑色的大衣,只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将鼓谱放在谱架上,我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转头却见他正拿着鼓槌确认鼓谱,鼓槌在他腿上轻敲着,一点都没意识到我在看他。
算了,他人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塞林格确认完毕,抬头对我说:“我敲一遍给你听。”
这有点像学生涂了一张潦草的木屋,老师却认真说我盖给你看。
他照鼓谱打了一遍,第一次打,却没犯一个错,甚至有些在谱子上无法标注的情绪处理,我认为需要为鼓手提出来,好让对方在正式录音时用这样或那样的打法处理的细节,他都以惊人的契合度完成了。因为不管是之前听demo还是看总谱,他都力图在最短时间内将整首歌曲的蓝图纳入脑中,而不仅仅是鼓的部分。这是天才的天才之处。
敲完一遍后他放下鼓槌看我,如果要说有什么问题,也只有一点,他敲得比较紧,我能看出他没有完全打开身体,手臂动作显然是有意控制了力道,所以鼓声低缓而克制。但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有问题吗?”塞林格问。
我说没有,完美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