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好大的口气!他需得几个月不吃不喝不上交才攒得住,叫他们一家人都饿死不成?
原本都是同根生的骨肉,若是兄弟和睦,他也不介意帮衬一下,可三弟终日胡作非为,肚里又哪里来的墨汁?说是游学,不过是出去撒钱!那就是个无底洞。
父母偏心多年,将他视作无物,好好的娘子在家里当牛做马,一家人竟又苛待他的儿女!前儿稍一个没盯着,小女儿脑袋上就多了老大一个大血窟窿,就这样于氏还想糊弄,只泼了一碗锅底灰就要丢开手不管,若不是杜河回来的及时,恐怕这会儿早就父女阴阳两隔了。
女儿平素最老实乖巧,从不乱跑,好好的怎么会磕在门外水沟的石头上?若说这事儿跟大房几个丫头没干系,杜河简直敢把自己腔子上的脑袋割下来当蹴鞠踢!
王氏自然是愿意分家的,能跟自己的丈夫孩子关起门来过日子,谁耐烦在这里伺候一堆的公婆侄女儿侄子,还有那些看自己总是不顺眼的妯娌呢?素日连想弄点吃喝都要偷偷摸摸,好不憋屈!
杜河也知道她这些年过的辛苦,柔声道:“且不说别的,这些年我冷眼在外面瞧着,文儿实在天资聪颖,日后少不得要考科举,总不好在这里窝着。那书塾的先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站都要站不稳,须发皆白、两眼昏花,精力也不济,且才是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是,他能教出什么来呢?总要给儿子找个靠得住的学堂才是。县上也有不少学堂,坐堂先生均是秀才公,很有几家声名在外,便是举人老爷的也有两家,咱们也总要为儿子打算。”
“况且,”杜河话音一转,脸色又变得冷峻起来,“他们总瞧着瑕儿不顺眼,我就怕防得了以时防不了一世,若果真再有个三病五灾的,你我就都不必活了。”
王氏听了也是脸色煞白,双手发抖。
那日女儿满头满脸的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实在把她吓坏了,饶是现下还做噩梦呢!且公婆本就不重视孙女,更不重视他们二房的孙女,如果不是当日有邻居仗义出手,紧赶慢赶将相公喊回来,还不定怎么着呢!
其实王氏也不一定非要分家,只要能跟这些人隔得远些就心满意足,可到底一处过了这么些年,骤然要分开,她也有些惶然。
“可若是分家,咱们怕是得不着什么的,又往哪里去住呢?若另立门户,又要交一份宅户税呢。”
当今圣人立国之初免了好些赋税,这些年经济渐渐缓过气来,他们便也想重新征收,便又鼓励分家、产育,意图增进人口,后又将前朝的人头税改为现如今的门户税,倒比原先合算不少,是以好些家便都分了。
税是其一,再者瞧着相公的意思,是要去县里,可地大不易居,听说那边每日开销就比乡下贵了三两倍不止,他们又没有房子,也没有田地,这可如何使得?
只是相公说的在理,就是为了文儿的前途也该搏一把,日后去了县上,见识的人物多了,说不定还能给瑕儿挑个富裕些的婆家……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篇文的大设定看上去似乎有点俗套,这个我承认哈哈哈,但是内容和走向真的不那么俗套,看我真挚的双眼!
这篇文主要分两条线,一条是女主角自身奋进,另一条是男主角和女主哥哥的科举朝堂路,双线并开,宅斗分量不大,极品亲戚啥的出场机会并不大多,而且关键女主一家都不包子,哈哈哈,关键时候该怼就怼,特别简单粗暴不讲究
第五章
杜河却对浑家的担忧不以为意,笑道:“不说分家后我便不必往公中交钱,这些钱拿去应付门户税也绰绰有余。且另有一件事我没同你说,你猜怎么着?年前师父就透了口风,他毕竟年纪大了,打算再做两年就回老家去,这个帐房的位子就给我,到时候工钱何止翻一二番?况且他想要回老家,打算把现在住的房子转租给我,租金十分便宜,位置也极好,又愁什么呢?”
又兴致勃勃道:“改日我带你跟孩子们去城里逛逛,也开开眼,城里的人生活跟咱们这边实在不同。我同你讲,他们一般都不开火的,一日三顿两顿都在外边吃,到时候你也不必做活啦,好好补养,偶然需要浆洗也吩咐给浆洗娘子……”
王氏听得心动不已,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一幅幅日后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的画面,只是听到最后也忍不住笑骂他大手大脚,并故意板着脸道:“我是要做活的,日后文哥娶媳妇,瑕儿出嫁,哪个不要银子,你爱浆洗娘子只去找去,我是不爱的。”
杜河又与她笑闹一番,又拉着她涂白玉膏子。
王氏扭捏一回,果然依他所言,用那白玉膏在手上厚厚涂了一层,又用布缠住,不到处乱蹭,足足睡了一觉,次日果然觉得肌肤柔光嫩滑了不少,裂口的疼痛仿佛也减轻了。
次日一早,杜文吃过饭后照旧跟堂兄上学去,王氏回屋做活,却不见了杜河,也不知他一大早去了哪里。
一时王氏又被叫出去喂牛养鸡,忙的脚不沾地,便只剩杜瑕一个人在屋里。
自打昨天见她露了一手后,王氏便把手头现有的二十来根彩绳都拿给她做耍,并言明只拿着打发时间就好,不必勉强。
杜瑕正打算再编一个葫芦,好歹凑成一对叫父亲带着,却听外面吱呀一声,显然有人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