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年轻人更加心惊胆战。此情此景,使他在自己那天马行空的脑海里编织出了无数十分有创意的想象。
萧恒闭上眼,颤声呼出一口气,转身摇摇晃晃、失魂落魄地走了。
年轻人呆立当场,莫名其妙,一头黑线压在了眉骨上。
“怎么了?”忽然另一侧山道上又闪出了一个年轻人。这个人尽管穿着一身极不起眼的玄色登山服,但依然会令观者有惊为天人之叹。他骨子里就透出一派君子如玉般的温雅,玄色更衬得他清透精美、芝兰玉树。比一般人都要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两片月牙儿形阴影,让他的柔和之美更动人心弦。
他走到最高处,向萧恒消失的树林张望了一下。
“谁知道,估计……”蓝衣青年没正经地打趣道,“是冲着咱家轩少的美貌来的吧!”那挤眉弄眼之态活像一只黄鼠狼。
被称为轩少的年轻人,一翻白眼,头也不回地无视了这只黄鼠狼。
“轩少,别走呀,刚才笛子吹得那么好,再来一段呗……”蓝衣青年赶忙追了上去。
“没兴致了。以后再说。”
“哎,可惜……那啥……怎么以前都没听你说学过吹笛呢!”
“梦里学的。”
“……”
萧恒一抬头就看到半山腰的瞭望台,他不知自己怎么浑浑噩噩到这里的。脑子一时间全卡在了那个蓝衣青年回头的一瞬。疲惫感蜂涌而至,浑身无力得像抽掉了骨头,他晃了晃,双手撑在了木质围栏上。
凝神了片刻,他终于缓过一口气。不由自主又摩挲起手上的戒指,突然被前所未有的恐慌、寒冷所包围,心里豁然出现了一个骇人的黑洞,没着没落,空空荡荡。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应该已经心无旁骛,中正平和,再不受妄念所累。这么多年了,他已经把对那人的感情化成了岁月的足印。
深刻却有节。
可是就在刚才,他分明看到,他用千万年的时间聚沙成塔,却被一曲竹笛戳得轰然倒塌,功亏一篑。
谁借流年乱了浮生,又借浮生乱了红尘。
蓦然回首,你可不可以为我,在灯火阑珊处稍作停留,哪怕仅仅只是一瞬……
雪花打在他脸上,化成了水。积攒了千万年的思念都随之化成了水。水,却没有带走哪怕一丝一毫的心伤。簌簌的雪落声,变成万千冰锥,铺天盖地插进躲在心尖里最脆弱的疤痕。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似乎已经力竭,却在心底像野兽一样咆哮嘶吼……
就在这时候,头顶三寸之天,支起一方遮挡。
萧恒木然抬头,泪眼模糊中看到,那是一把黑伞。
然后他听到背后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穿过高山大川沧海桑田,跨越浮屠万丈一步一劫难,对他说:
“雪这么大,为什么不挡一挡,病了就不好了……”
佛说,这一世所有的相遇,都是上一世的重逢。爱了,是续写前世的故事。恨了,是了却前尘的仇怨。没有哪次相遇可以准备,没有哪次重逢可以预演。
生命是一场情理之中的意外。
“于千百人中,遇到你所要遇到人,于千百人中,在时间的无垠荒野中,有两个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样相逢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轻轻地道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哦,原来所有的一切早有安排。”
——张爱玲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番外随时更新。烬与索皇的故事在番外中会有明确结局,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