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活了太久,总会于往昔念念不忘。可,本就来去空空,何必庸人自扰之……
放下端详的剑,直握在手,南冥自嘲轻叹,继续走去,停在一个悬浮的水晶球前。
单手轻抚眼前泛光的水晶球,南冥眯起眼睛,一边定睛细看,一边娓娓道来:“水镜海,顾名思义:眼观,如水浪波涌;身触,似镜滑清平。有实不胜虚空,浩淼直入方寸。长短大小皆是相对而言。时间空间不过镜花水月……”
“这‘水镜’中包罗万象,时空由此而始,由此而终。一来一去,一轮回,一悲一喜一浮生……”仿佛吟唱着久远的歌谣,南冥的声音似清波流淌,如云雾缥缈,“如此种种本为天道循环,可是……”
“天道不存,人心不古,礼崩乐坏,物欲横流,唯命轻贱如粪土!”随着逐渐激越的声线,南冥一剑刺入眼前“水镜”。“哗啦”一声“水镜”碎裂迸散,瞬间幻成袅袅银尘,“如此世道何以长存?如此三界何以为继?”诘问的声音,有着愤怒和苦痛。
陡然转身,面对三界众人,南冥目光灼灼,肃然道:“你们知道为何三界神族日渐势微,万物神力衰败至斯?”顿了顿,他继续说,“上古神力诞生于鸿蒙,却兴盛于人心向道……人心凋敝,神力日衰。天道不存,神力必亡!”尾音轻颤着,南冥有着难以名状的愤怒,“长此以往,神将不神,人亦不人,人兽难分!三界必将沦为又一个修罗地狱!”
此番言论直是振聋发聩,三界众人无不惊骇莫名。
“我欲……兴魔族之兵,重塑三界!救人心之凋零,扶神族之衰败,旷天道于覆灭!!”全身上下双色神力大涨,银发如飞瀑轻扬,襟带似云雾翩跹。南冥于万道霞光千堆雪浪的簇拥中,傲然独立。他再一次逼视众人,沉沉说道,“我且问,尔等可愿随我踏平三界,再创一个清明盛世?!”
“……”每一个人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然而这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众人一边觉得南冥好像句句在理,毕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边又觉得以灭世来救世似乎颇为激进?可是倘若违逆他……何去何从,模棱两可,众人一时百感交集,举棋不定……
正当此时,南冥双色神力波突然闪烁震荡起来。神力场时强时弱,如遇到电磁干扰一般无法稳定。一股清气陡然闯入意识,似是与他分庭抗礼,僵持不下。南冥微皱眉心,额间一时沁出水雾。他极力压制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忽然,那股清气有如神助,顷刻间溢满脑海。
一阵恍惚,南冥撑不住,腿一软单膝跪地,“锵!”的一声,以剑拄地,气喘吁吁。众人不知又出了什么突发状况。个个惊疑不定,不敢近前。
大家愣怔之时。南冥一口黑血喷出,登时血腥味弥漫开来。嘴角挂着血丝,他眉头紧皱,紧闭双目,拄剑之手轻颤,似是在与什么扰乱心智的东西做着搏斗。如剑喝弦绷,神域之中所有的视线都紧张地聚焦在他身上。
半晌,他终于平静下来。轻喘着,他抬起头。与刚才野心勃勃的璀璨完全不同,他眸中冰蓝碧空如洗,一片澄澈。
“你们……万不可受他鼓惑!”他喘息着说道,语调也突然平和下来,只是气息不畅,他说得断断续续,“南冥所谓的……所谓的‘扶天道’不过是……不过是灭世的借口!他会血洗三界,届时……届时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新世……新世又如何清明!!”
“哥!!”樱空释与罹天烬异口同声惊叫道。
一时悲喜交加,樱空释和罹天烬作势欲前。抬起的脚还没放下,只听卡索一声喝令:“不要过来!!”
“殿下!!”
“卡索王子!!”
“卡索!”
……
众人终于都反应过来。
“都不准过来!!”卡索脸色苍白,额间冷汗涔涔而下,全身轻颤不止,那喝令之声似是倾尽全力。
“他随时……随时会回来!不……不要过来……有危险!”卡索深深喘了几口,才声涩气滞地说道。
一咬牙,卡索以剑撑地,摇晃着站了起来,另一只手轻颤着抹去嘴角血渍。他定了定神,正色道:“大家听着……天道……天道有因果,因缘自来去……三界……三界诸神与世间万物无异,没有什么可享永恒……消逝的必有前因,催生的必承后果……”
神力场再次激烈波动,冰色神力和赤色波澜互欲吞没,形成相持之势。卡索痛苦阖目,紧蹙眉心,双手紧紧握上拄立的剑柄。片刻,强制压下猛烈反扑的意识,卡索继续艰难说道:“南冥血煞入骨,侵染了黑暗神力,性情大变……他绝不是我,我……我更不是他!!你们……你们若还以我为尊,便不得与他……沆瀣一气,为祸三界!!三界众族听令!!”
“属下在!!!”众人齐齐颔首回喝。
“三界存亡,便在此刻!”卡索苍白却坚毅的侧脸在璀璨的神光中,异常俊美伟岸。他沉声动容道,“保我山河,卫我家园,誓与魔虏血战到底!”
“保我山河!卫我家园!誓与魔虏血战到底!!”三界众人群情激昂,齐声呼喝声震天际。
众人热情高昂,跃跃欲试,呼喝之声还回荡着。忽然,卡索一口血再次喷出。身子摇摇晃晃。周身双色神力激烈碰撞,电光和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