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来,沐有韵一直试图同沈清爵安排的人联系,奈何魏裳楚对她戒心很重,处处提防着她,就算是沈清爵安排了得力人手,联系上她也是十分困难,沐有韵除了待在驿站之中,单独外出没有魏裳楚陪同的几率也少之又少,所以很少有机会能同她取得联系。
魏裳楚身份特殊,即是前朝郡主又是如今敌国地位显赫的皇爷,却几乎一直在做着刽子手做的事。
而沈清爵叫她一声姑姑,两人情分却也没有到沐有韵心甘情愿替她做线人通风报信的份上。她一心想护着魏裳楚,又不肯魏裳楚干触欺师灭祖的事,这才肯同沈清爵合作,替她通风报信,省的魏裳楚犯下滔天大错,一旦魏裳楚手上沾满沐人的鲜血,就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了。
这么一个温婉端庄的高贵女人,当时和沈清爵谈条件的时候,却近乎哀求。沐有韵说,如果有朝一日,北魏兵败如山倒,而魏裳楚依旧一意孤行不知悔改,她希望沈清爵能饶魏裳楚一命,让她带着魏裳楚隐居山林。
沈清爵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情字煞人,姑姑终究是介怀。”
沈清爵又检查了一遍这张纸,确保纸上无暗文之后,把纸轻轻扑到手边炭火盆中,青蓝色的火苗很快把它吞噬,纸张也四分五裂,很快化为灰烬。她让暗卫在太京城搜索魏千羌无果之后便猜到魏千羌去了魏人驿站中,现在看了沐有韵的信,果然不出她所料。
“对了,你去城郊一趟,告诉靖翔把驻军撤了吧。”
男人仿佛有些疑惑,又见沈清爵两指抵着眉心,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问询。“告诉静翔不可鲁莽,这是陛下的意思。”
卫卷云跑了太京城三个大的药庄,把常见的不常见的药都买了一遍,她准备试一些药理与《伤寒杂论》记载药物药理相近的药,两两配对一起煮,直到发现能根治疫病的药方为止。医术发展至今,药材浩如烟海,卫卷云万般无奈之下的做法让她殚精竭虑,她已经一天没有合眼,尽管如此,依旧十分忙碌的寻找药方不曾停歇。
此间蒋静翔一直跟着她。
卫卷云把一罐黑乎乎的药熬好,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尝了尝,皱着眉又默默放下。
“不行么?”蒋静翔在一边神色凝重地问她。
“不行,病症复杂,状况又激烈,一时半会儿找到解药几乎是不可能的。”卫卷云蹙着眉,准确来说,这几日她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我这也只敢给他们喝一些温养滋补的药,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呀。”
“卫大夫累了便休息会儿,此事也不可强求。”蒋静翔看这位女医师白衣素袍面容憔悴,难免多了几分怜惜之感。
“嗯,多谢大人。”卫卷云话中有些疲倦,神色透露着些许不耐烦,蒋静翔知道以她的性子没有找到药方怕是将会一直不眠不休地找,自己多和卫卷云说几句话也是分散她的注意,便道了声别转身出门了。
蒋静翔在附近巡视了一番,来往医师都带着面巾忙碌,看棚子的健壮士兵也都全副武装,看到没有什么异样后,他才踱步回了帐子。
“大人,将军让您把一千轻骑都撤了。”还没等他坐稳,下属便进了帐子。
“啥?”蒋静翔不解。
“将军是这么说的。”下属毕恭毕敬。
蒋静翔摸着下巴皱着,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陛下也是,还怕将军能反了他不成?这才做皇帝几天,架子越来越大了,行了,撤军就撤军吧,我们回军营里自在逍遥去。”他是沈清爵的副将,就只服沈清爵,他心里对萧泰凉其实并不敬重。
午后,一千轻骑便撤离了难民营。
这些害了病却还没有死的难民心绪更加躁动不安,医师每天派发的汤药起的显然只是温养作用,并没有让他们的病情得到多大的改善,大多数人的病情较之前要严重些,这批人之中已经有十之二十三开始吐血,更有严重者瘦地皮膏骨头,奄奄一息。
逐渐成型的恐慌笼罩在狭小简陋的难民棚内,难民们都努力压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对死亡的恐惧一点一点消磨着他们的耐心。
直到有两个中年男人浑身淤青吐血死去,这些人的情绪才想干柴遇见了火星子,一点就着。
“不干了!把我们围在这里等死,算什么!”之前因为语气冲冲撞了沈清爵的男子性子烈,看到同棚的人死去之后他再也忍耐不住,率先抱怨了起来。
“就算死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啊!”心怀不满的远远不止他,第一声骂声之后,其余的声音也纷纷冒了出来。
“是啊!当官儿的在城内快活,哪里管得了咱们的死活!”
众人凑在一起,越说越激动,甚至几个有了咳血症状的人也情绪激动,更有一个一边吐血一边激烈地骂着。
“我们死不了。”一道不大的声音在简陋的棚中响起,听到这声音的众人心头一震,仿佛这一声给他们带来的从容与安定,众人循声望向这个一直不曾怎么开口的黑脸汉子,发现此人盘膝端坐,镇定从容,周身气息让满堂躁动的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哥,这话怎么说?”被打男人名叫陈亮,听了这话忙凑过去,想问一问这位刚刚有一瞬间仙风道骨的黑衣大汉缘由。
“我们的病本不严重,及时治疗便可以好,想必大家也个也感觉到了,因为停药我们身子状况才开始下降,而且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外面的驻军已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