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透还邀了赵策,但是他声称困倦,不愿同来。沉皈弟子至暮涑,得祭拜祖师爷。赵策是最受言书涵器重的弟子,来暮涑后,大半时间都跟着言书涵一同处理祭祀之事。
然而前不久,言妙同霍止表明心迹,又倔强地同言书涵说了此生非他不嫁。赵策知道后,失落了一段时日,不愿面见两人。孟透就没再强求。
孟透还眼尖地从四散的人群里找到了同行的言昭含和言清衡,拉着他们俩一起去。言妙自然也在,对言昭含没做任何看法,只是照旧不与他说一句话。
言昭含只称呼言清衡为“二哥”,对其他人都是直呼其名。于他而言,言清衡是他唯一的兄长与亲人。孟透记得,那晚言清衡找他谈话,又跟他一同回来,搭着他的肩说:“你要是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了。”
如果时光能回溯,孟透真的想去见年幼的言昭含一面,看看他冷若冰霜的小媳妇,小时候是不是也很好看。他靠近言昭含,趁着夜色,悄悄地攥住他的手腕,再往下,牵住他的手。
言昭含看他一眼,说:“你的手很冷。”然后与他十指相扣。
那一年的除夕过得热闹。
往年有静时师姐在,他们不必但心饺子。然这天不巧,静时师姐有点儿头疼,散宴后就回去睡了。
好在言妙不仅会煮面还会做饺子,到了院里后,几个少爷听从她的话,乖巧地跟着一起忙活,没人敢偷懒。但事实上,言妙盯他们不紧,只是将霍止盯得紧。
言妙看着他包好一个饺子,一脸嫌弃:“好丑的饺子。”
霍止偏头静静地看他,目若朗星,剑眉入鬓。他脸上还沾了点儿面粉。言妙脸红心跳,赶紧绕开了桌子:“我去看看水开了没。”
孟透站在言昭含的身旁,坏心地用面粉糊了他一脸。言昭含皱眉瞧了他一眼,孟透才弯眸笑着给他擦去。孟透长他两年,个子比他高好些,低着头,指腹温柔地擦过他的脸颊。后来因为擦得不够干净,孟透还用上了蘸水的巾。
言昭含嫌他磨叽,冲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
饺子煮好上桌时,言妙就说:“饺子里面有铜钱、麸子和蜜。”一锅水里,什么形状的饺子都有。一个比一个丑。
薛夜盛了一碗,从里边夹出个元宵模样的饺子:“这个饺子我记得,是我包的,我给搓成肉丸了。”他连咬了好几个,问道:“怎么没吃到带铜钱的?”
江翊打趣道:“说明你来年跟钱财没缘。”
薛夜站起来,又俯身捞了一碗:“我不信。”
李行风吐出个铜钱,道:“这硌牙玩意儿,我吃到了一个。”
薛夜看了一眼,拿筷子往碗里戳了戳,苦着脸问道:“妙姑娘,你不会只放了一个铜币吧?”
言妙说:“不会,我放了好些。二哥在一旁看着我包的。”
他总算没话说了。
言清衡笑着问言昭含吃到铜钱没。言昭含摇头,说没有。
孟透放下碗筷,自桌下牵过言昭含的手,将一个精致的小锦袋放到他手里。
言昭含问:“什么?”
孟透眉眼弯弯:“压岁钱。”
那个锦袋上绣了只白鹤,抽绳上挂着两颗玉珠子,倒挺好看。孟透随身带的物件都是格外精巧。言昭含把玩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他想留个纪念。
除夕之后,在席的人都将暂时分别,各赴前路。
薛夜睁圆了眼睛:“透哥儿,我们呢?我们的压岁钱呢?”
孟透无辜道:“你刚刚没看到么?我把所有的钱都给我媳妇了。”
薛夜瞬间觉得他跟孟透间坚不可摧的友情出现了裂缝。
几个人吃完饺子,就去院子放爆竹、点烟花。言妙那么大个人了,见到烟花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得不得了,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催着霍止点燃长鞭炮。孟透说她幼稚。
言妙不服气:“那我应该倚着柱子,看着烟花伤感地说,烟花虽绚丽,但只有一瞬长的生命,真是令人惋惜吗?”
孟透想象那个画面,有点美,不敢再想象。言妙之所以是言妙,是因为她从不伤春悲秋,从不感怀世事,过得单纯而自在。他欣赏这样的姑娘。
夜深后,他们乘兴还都喝了点薄酒,有些醉意。言妙跟薛夜划了几回拳,两人喝空了三坛酒。言妙喝醉了就耍无赖要霍止抱。
言清衡撑着头,抓着孟透的衣袖,对他说:“作为言家的郎婿,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昭含。”
孟透没醉,整个人清醒得很,笑道:“郎婿?二哥,你承认我……”
言清衡倏地抬起头来:“嗯?那么作为言家的媳妇?”
“……二哥你说,我不插话了。”
言清衡拉着孟透,也不知道嘱咐了些什么。孟透一直笑着,温和地说好。
言昭含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散席后,孟透带着他回别院。
孟透半哄半骗把他抱上床,打了热水,用手巾为他擦拭脸和手。言昭含意料之外的乖巧,像只慵懒的猫儿。他的模样太过诱人,眼含水雾,丹唇外朗。他温软唤了声:“孟透。”
孟透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嗯?”
言昭含偏过头瞧他:“晚安。”
孟透轻笑,将他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温柔道:“没有别的话了?”
“有。”他敛眸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