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愈演愈烈,风起云涌,沙墙耸立。狂风卷起沙石从我们的车窗上划过,留下道道刮痕。尽管待在车内,仍能听到车外隆隆风声,低沉厚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喘息。从西北荒漠卷来的沙尘像大雨一样铺天盖地的朝车子洒下,左冷禅不得不开启雨刷,才能勉强看见前方车辆的尾灯。
终于开到外围,能见度逐步上升,天空虽浅黄却明亮,不再是黑沉沉的充满悬浊物。
我打开车窗,将头伸出去吸了口气:“鼻孔没堵,这儿就行了。哥,把车停下。”
左冷禅迅速停下车,我们前后的车辆见状,也纷纷停下。
剧组的工作人员一听说我要在沙尘暴边缘拍录像,都以看疯子似的眼神看我:“导演,咱是剧组,不是敢死队啊!”
我挥手:“死不了!拍段远景就走。摄影组留下,演员道具武行先回镇上!”
摄影师:“导演,这风险太大了。沙尘暴里的石头,会把车窗玻璃砸碎,我们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我劝他:“这儿没那么多石头,都是沙丘里吹来的沙子,砸不破的。”
摄影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我摆手:“一点风险冒不起,怎么成大器?难道你想拍一辈子平庸的电影?!”
摄影师迟疑了。我见他意动,连忙说肯出十倍日薪,这才让他愿意冒这风险。
这时到附近勘察状况的左冷禅回来,用外套抱住头,顶着大风:“大脚,什么状况?”
我:“没事,摆平了。”
副导演赶紧说:“左编剧,你快劝劝导演吧!他要拍沙尘暴!”
我:“哥,一个摄影队太少了,拍出来画面单调没的剪切。我想派摄影师甲上一辆车,自己再开一辆,带另一个摄影师一起拍摄。”
左冷禅看我:“你想自己上?”
我皱眉:“哥,这是我一定要做的事!拦我也没用!”
左冷禅解开领口:“不拦。司机不够吧,算我一个。”他又吩咐副导演:“你们娘炮滚蛋。”
我欣喜道:“哥,好胆气!”
左冷禅勾嘴角:“人不轻狂枉少年。为了电影,哥豁出去了!”说着将另一把车钥匙扔给我,“兄弟!上路!”
尽管剧组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我的用意,但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现在要拍的是真实可信的灾害场面,将天地辽阔,黄沙漫天的宏伟景象摄入机器,后期切成小镜头拼入电影。
我观影无数,深知国内从没有过同样镜头。这场景绝对具有足够的力量,震撼住大银屏前的所有观众!
我为自己想到的绝妙点子而激动。只要一想到电影上映后,国内的影评人会如何目瞪口呆,观众会如何反应,我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我有一种直觉,如果现在不把这场戏拍下来,一定会后悔一生!
将摄影师塞进车内,左冷禅问我:“每辆车两个人够吗?”
我:“够了。快走吧!”
在其他车上的陈少豪其实早已看到我们异动。这时见到我把一辆吉普车上的人全赶到另一辆,他立马下车,皱眉走过来:“你干什么?”
我:“豪哥,我和左哥要追拍沙尘暴。你先带大车队回镇,维持好秩序。”
陈少豪眉头深锁,看着我就好像看着一个笑话:“你们以为这是游戏吗?在这儿有多危险,你们知不知道?!”
我看左冷禅,左冷禅别过脸,不看任何人。
副导演:“导演!沙尘暴好像靠近了!风向改变了!”
左冷禅暗骂一声,抓了我就跑:“大脚,上车!咱赶紧拍,拍了就跑!”
我们几步各自登上吉普车,左冷禅刚要关车门,忽然“咔”的一声。
他一看,一只手卡门上了。
左冷禅盯着那只手,愣住了。赶紧一把推开门,门外竟是陈少豪。
左冷禅怔道:“你的手……”
陈少豪却脸色不变,好像夹的不是他的手。他皱眉说道:“左,你坐副座上去。我来开车。”
左冷禅:“为什么?”
陈少豪:“这里是什么地方,蒙古平原,附近几千里都是草场沙丘,你认得路?”
左冷禅:“有gps。”
陈少豪:“沙尘暴会影响gps定位。”
左冷禅看他一眼:“你也不见得比我知道的多吧。”
陈少豪:“我当初来这勘察过片场,对地形比你熟。废话不多说,再不走我们都要困在沙尘暴里。”
左冷禅也不优柔寡断,在摄影师好奇的目光中,果断换坐到副座上。
摄影师:“……”
左冷禅冷脸,瞪后视镜:“看什么看?还不整设备?!”
摄影师双手一颤,差点把摄影机掉地上:“喔,喔!”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大部队往镇上驶去。两车待命,摄影师待命!追拍沙尘暴的疯狂行动开始了!
陈少豪手握方向盘,掌心鲜血淋漓。他目视前方,脚踏油门。随着一长串嚣张轰鸣的引擎声,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在广袤草原上奔驰起来,轮胎后方飞出一片草屑!
我开车跟在他们车后,后座摄影师利索的将便携摄影机固定在手腕上,准备拍摄。
天空云层极低,大地一望无际!浩茫天地之间,沙尘如钱塘巨浪般,从西北部荒漠地带一路摧枯拉朽!铺天盖地!直扑东南!
腾跃不休的沙潮前段,两辆风尘仆仆的吉普车拼足马力玩命奔驰!
尽管配备最强劲的引擎,在这大自然的巨力面前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