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双拳悄悄紧握,这个凶猛高手,那个深情郑毅,周围所有的人,虽然都对他没有恶意,但同样的,谁都不值得他全部信任,至少目前如此。他只是一个人活惯了,知道用什么态度来保护自己,知道怎么才对自己有好处而已……
突然,“唔!”他双目一睁,痛得浑身一颤,身体像龙虾般痉挛屈起,痛得像头都要炸开!
“对不起,别,别动!”
小黑哥没料到那邪气狡诈通灵,竟然像是人类“扮猪吃虎”似的,一开始任他化解消磨,转而猛地震荡,仿佛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他挂念着自己的爱人,这一下骇得不轻,急得心头突突乱震,立即按住陆宇,用内气包裹着他眉心,极尽温柔小心地平息掉邪气的暴乱。
但当他再次催使内气,更加谨慎,步步为营地耗磨邪气时,那邪气竟蓦地再次震荡!
“你,别再化解了!”
躺在床上的陆宇疼得浑身直冒冷汗,眉心像有人在用锥子乱戳似的剧痛难忍,翻身下床,靠着另一边昏睡不醒的郑毅的病床,捂着脑门,咬牙看向小黑哥,“你到底会不会?还不如我自己化解!”
小黑哥的确只懂得催使内气的笨法子,虽然了解一点按摩活血的外加功夫,却哪知什么首脑x,ue位的内经医术?一时又是急又是无措,敦厚帅气的面庞早无沉静安稳,放缓了声音,沙哑浑厚的声音近乎恳求:“你,再让我试试,不能耽搁,你知道不?这是救命呐!我都不知道,我爱人还在不在……”
他说得眼泛泪花,浓眉黑眸,阳刚面庞,深情是化不开的悲痛。
陆宇对他恍惚熟悉,见他如此情怀,不知怎么就点头,继而蹙眉:不知你的爱人还在不在?果然毛病……咬牙道:“最后一次啊。”
结果任凭小黑哥如何谨慎,那邪气总能冷不丁地爆发!
这下,陆宇可再不敢让他碰自己脑袋了,即便他还敢,小黑哥也不敢再次催使内气行功,否则连这个陆宇都要被邪气震死!他的爱人陆宇还怎么能回来?
——怎么办?
小黑哥木头似的僵直,骨折的左臂上,板凳腿儿没扎结实,已经从布条绑缚中滑落下来半条,衬得他越发狼狈,他正茫然间,突然听到一阵轻音乐。
他太熟悉了,是陆宇的手机。
但手机响起的地方却不在陆宇身上,而是在郑毅挂在床头的西服衣兜里。
陆宇靠着床头,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冷汗,对手机铃声毫无反应,只暗自焦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被这诡异寒气站着脑壳,还不跟被人安了不定时炸弹似的?
小黑哥被手机铃声惊醒回神,见面前这陆宇果然不知手机是谁的,他心头悲哀难掩,只得压抑着自己的茫然痛苦,大步抢过去,掏出爱人的手机,看上面闪动的字幕,写着“吴叔”二字,他顿了顿,拇指按下接通,声音低哑:“喂?”
吴叔一直受到煎熬,儿子的生死不知,陆宇的意外出事,他感觉自己一生无措痛苦都集中在这一天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儿子,和唯一的动心的男人,怎的都……
他早就掏出手机,找到陆宇的号码,却无力拨过去——陆宇身边,有个叫小黑哥的年轻爱人,有个痴心不死的郑家二少,还需要他这个无权无势、无才无德的老男人关心什么?
但他就是心里头放不下啊。
他感觉自己忍耐了半个世纪,为通体冰凉却找不到病因的儿子擦了擦手脸,抓着儿子的手,抱头无声哭了一阵,终究忍耐不住,拨通了陆宇的号码。
他听到小黑哥嘶哑的声音,心头一慌,忙问:“小,小宇怎么了?”
小黑哥知道他说的“小宇”,指的是自己的那个陆宇,而不是现在靠在郑毅床头皱眉揉眉心不知在想什么的y-in沉少年,胸中顿时被勾起阵痛,张了张口,低哑地道:“我找不到他了。”
吴叔一惊:“怎么会?他先前还说家里有点事儿,要回去看看,怎么不见了?”他瞬间想到“绑架”,“意外”,无数不详的猜测浮现在他脑中,声音也急得有点变腔。
小黑哥不知怎的,好像刚刚失去爱人,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突然遇到熟人,熟人问:你那口子呢?他的心情波动一下子爆发,此时被吴叔几句话一说,刚才硬生生忍下去的哽咽泪花重又泛起,没忍住地张口y-in森暴虐地吼:“他没了,没了!我找不到了!知道不?”
吴叔浑身一僵:“没了?”死了?原来,他说的“找不到了”是这个意思,可是,刚才,之前还好好的走出去的陆宇,怎么会死?
他恍若被枪击中,忘了呼吸,呆呆地举着手机,没注意到眼泪什么时候涌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s-hi了满脸,过了半晌才哑着嗓子,捂着闷痛的胸口,茫然问:“小宇……”
话说出口才发现,电话早已被挂断了。
……
“刚才那个电话是找我的?”
靠着郑毅病床边的陆宇突然问。
小黑哥听他声音,抬头又看着他发呆,然后木然转过头,靠着床跟缓缓蹲坐下去,紧紧抓着手机,低语道:“不是找你,是找我爱人。”
陆宇眉头一皱,他现在已经搞明白了:这家伙爱上我失去的那段记忆,不是我?这都行?
他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