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情醉没有动,他一直都在看着男人,一直……
直到白清手中的剑刺入他的胸口,鲜血染红了衣服,也粉碎他的心,很痛,很痛……却已经痛的麻木了。
“不──”男人终於喊出声来。
他颤抖的望着自己的手,尽管是白岩握着他的手将刺入了夜情醉的胸口,但握着剑的仍然是他。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醉了心,灭了情的男子早已仰天长啸,凄厉的啸声刺痛了白清的心,如此的愤怒,仇恨,以及悲恸……
被血水染红的发丝仿佛因着主人的愤怒而疯狂的舞动,彻底入魔的男子即使变得面目狰狞也依然俊美,只是那双猩红的血眼却已经无法看到丝毫的理智与情感。
轰然爆发的气势使得四周房屋全部在瞬间倒塌化为灰烬,无数的凄厉嘶喊伴随着阵阵血雾消失在半空之中,一瞬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嘈杂。
安静,而只剩下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上的残破之音。
仿佛感觉不到痛,或者早已痛得麻木,夜情醉一步步的朝白清靠近着,任由冰冷的剑一点点刺穿他的血r_ou_,直至整支剑都没入了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胸膛……
“不……不要……不要动了,求你……”因为巨大的压迫,白清与白岩此刻都无法动弹,看起来像是夜情醉压制了他们,然而只有白清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早已经崩溃得体无完肤。
他恳求着夜情醉不要再动了,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睁睁的看着夜情醉不顾伤痛的走到了他面前。
然而,这个男子却不再看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死──”猩红的血眼爆发无比浓烈的杀意,夜情醉大喝一声重重的一掌击在了白清身後的白岩身上。
“不要!白岩──”从身後男子身上飞ji-an出来的鲜血模糊了男人的视线,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
他的爱人,他的亲人,伤害着彼此,直至鲜血淋漓才肯罢休吗?
白清眼睁睁看着他的弟弟被夜情醉一章击飞,胸口诺大的一个窟窿让他瞬间心冷至死,尽管白岩伤害过他,但那人始终是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弟弟。
他不恨他,一点也不。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岩就这样死去。
白清朝白岩跑过去,手臂却被夜情醉紧紧抓着。
男人回过头看着拉着他不放的夜情醉,那个曾经高傲冷漠的男子,此刻浑身鲜血的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一双渐渐褪去血光的眼睛清澈如水。
白清从男子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满是白岩鲜血的污秽脸庞,被猩红污秽的白发……
狠狠一咬牙,男人推开了夜情醉拉着自己的手,推开的那一刹那,他是如此的感受到男子的恋恋不舍,以及那已经毫无力道的手指,顺着他的衣服滑落……
顺着他的衣服滑落……
任由泪水模糊了自己的眼,任由剧痛搅碎了自己的心,白清毫不犹豫的朝白岩落下的方向飞去。
恢复了法力的他,竟可以飞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身後那双绝望的双眼。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身後男子倒下的声音。
他却无法强迫自己不去思念,不去爱,不去心痛……
“啊──”
男人终究无法忍受的大声喊了出来,加快了下落的速度,终於抱住了身躯残破的白岩,怀里的男子,渐渐变得冰冷。
“白岩──”男人抱着白岩自云端坠下。
“琴──华──”短短的两个字,已是白岩的极限,鲜红的血水仿佛流不尽一般自男子的口中流泻。
男人深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紧紧拥着怀里的男子向下坠去。
他不能抛下白岩,他对不起夜情醉,他为什麽还要活着?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男人的脑海里开始浮现此生的一幕幕,出生,父母的宠爱,总是缠着他的二弟白岩,比较独立与理智的三弟白风,陪伴了他三十四年的後花园,以及──在夜国的半年时光,最美,最无法忘却的三个月。
与夜情醉一起看日出日落,吟诗作画,鱼水之欢。
以及,分别时的誓言。
【我会等你回来……白清会等你回来……】
他的确等到夜情醉回来了,然而给予彼此的,是如此沈重的伤害。
悠悠琴音荡云间,徐徐流水绕青山。
弹指一挥间,五年已逝。
悠扬之间难抑沈郁凝重,沈郁凝重外又另有超旷飘逸。怨恨凄恻,如幽冥鬼神之声。邕邕容容,言语清泠。
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更有冰炭交加,升天坠地之势!
听者屏息而坐,只觉得内心波涛汹涌被声声琴音带动情感,天地之壮阔,豪杰之悲壮,绝响,亦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