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来,他每天都能看到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带着潋滟的水色,温柔地凝视着他。
“你能给我念一下那些人的名字吗?”他伸手捂了捂嘴,压低声音。
“好啊。”尽管对这个要求感到奇怪,小鸽子也没多想,一个一个地念下去,“冯秋明、杜恒、董崇恩......”
“......姜少华、裴渊、何成峰......”
徐宵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裴渊......他咬住唇,忍住上涌的血气,陈池鱼......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有些几个小时前还不清楚的推测顺利地剥下伪装的躯壳,几乎不现实的想法从他脑海里冒出来,毫不留情地爆炸重构成更荒谬的推论。
“没了。”童小鸽摊手,“头儿,你什么时候光听名字就能找出人了?以后教教我呗!”
“胡闹。”她只听到上司轻笑了一声,“没事儿了你就快回家吧,叫曲七过来送一下你,晚上一个人别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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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啊?不知道,没听见有人回来。”
老城区里,王之衡领着裴久川找上了陈池鱼的家。
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应声,倒是隔壁的门急吼吼地拉开,一看是穿着制服的警察,人又蔫儿了下去。
“平时见过谁来看这小姑娘吗?”王之衡板着脸,看起来很是严肃。
本来想训人的大妈哆哆嗦嗦地摇头:“没见过,她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
说完这句话,她啪地把门关上,落锁上阀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仿佛生怕他们破门而入。
“她一小姑娘儿不回家能去哪儿!”王大胆踢了脚楼梯栏杆,“这大晚上的!她也不害怕!”
“不然我们先撤吧。”听王之衡这么说,裴久川皱眉,万一陈池鱼已经回到了小区,却因为看见警车而跑出去。天色黑,如果出个什么事,大家都不愿意看到。
“撤。”想了想,没有更好的办法,王大胆先行一步,步步生风地朝楼下走去。
裴久川落在他后面,叹了口气。
回去该怎么跟上司说?他烦躁地揉了把脸。
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还没休息?”接起电话的瞬间,他的声音温柔下来,“两个小家伙没睡?”
“......”徐宵眨了眨眼,意识到对面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又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找到人了吗?”
“没......估计一时半会儿她不会回来。”提起这个话题,裴久川有些尴尬。
“那你快回来吧。”察觉到小少爷的纠结,徐宵直白道,“我想你了。”
裴久川的耳根唰地红了。
“你......”他张了张嘴,上司一般不会这么主动地说情话,偶尔来上这么一次,让他感觉整个人都快呼吸不过来。
“路上开车注意。”徐宵一边用肩夹着手机,一边扭开了手上的小药瓶。
白色的药片落在牛n_ai中,搅拌几下,很快就消弭无踪。
☆、死生(39)
天蒙蒙亮的时候, 垚江朦朦胧胧地下起了小雨。
秋雨声寒, 细软的雨丝落在人身上, 不一会儿就渗进人的骨头, 冷冰冰的。
卖早点的老郑不由把手伸到炉前, 借着刚升起的热气暖暖身子。
“包子哟,新鲜的包子哟——”才把手烤暖, 远处隐隐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老郑扯开了喉咙, “热乎的豆浆米粥小笼包哟——”
“小兄弟, 这么淋雨可不行啊。”吆喝了几句, 尽管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没有光顾的意思, 老郑还是皱起来眉提醒道, “小雨也有凉气, 别仗着你年轻就瞎折腾,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有罪受咯!”
男人看了他一眼, 偏了偏头, 没说话。
“怎么脾气这么怪......”没得到回应的老郑撇撇嘴。
大清早跑出来淋雨,有车不开非要走路, 神经病啊。
好像能听到他的腹诽, 本来已经走到前面去的男人折返回来:“一杯豆浆,加糖。”
“好嘞!”老郑麻利地装好杯, 顺势搭腔,“这么早就去市里上班了?”
男人沉默。
“是啊。”过了好一会儿,他把钞票往老郑的方向推了推, “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