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陈云旗笑着摆摆手放弃了沟通。正当他转身打算离去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回头一看正是薛梦。
“怎么来了还要走啊?不喜欢这里?”薛梦笑盈盈地看着他说。
服务员见了她便退后一步,俯首称呼了一声“薛总”,薛梦颔首示意她可以离开后,笑着对陈云旗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喊我梦姐。”
隔着一臂距离,陈云旗也能闻到薛梦身上名贵的香水味。他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我就是出来转转,不打扰你做生意。”
薛梦皱眉埋怨道:“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吧,我请你喝酒。”
陈云旗没再拒绝,只是微笑着对她说:“我自己买单就好,”薛梦便十分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将他带到一张卡座前,指着沙发上一圈清一色西装革履的男士们介绍道:“这是我爱人和他的朋友们,你跟他们一起坐吧。”
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带着无框眼镜的男士站起身朝陈云旗伸出手说:“你好,我是kevin,薛梦的丈夫。我听她提起过你。”
陈云旗朝他恭敬地点了点头,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握过手后kevin指着一旁的空位示意陈云旗坐下,递过一杯酒给他,与他一饮而尽后,又向他逐一介绍起其他人来。
陈云旗这时才看清对面坐着的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外籍男士。他发现这些或中文或英文的名字当中,有那么一两个他在读书时便已耳闻过,都算得上是金融圈里有名的人物。
陈云旗不好意思白喝别人的酒,便转头伸手召来了服务员,点了一支18年的hakushu。他不会抽雪茄,面对着行业前辈们也不好意思唐突地c-h-a话,只好不时回应着kevin的话,默默地喝酒。
单一麦芽威士忌除了冰块没有勾兑任何软饮,陈云旗有意想要灌醉自己,不但对所有人的敬酒都来者不拒,喝开之后更是频频主动举杯,很快就醉了。没吃晚饭的他吐出来的除了酒j-i,ng便只有胃液,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片刻后,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室外,靠在一根大理石柱前,不顾此时已是深夜,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拨出了李老七的电话号码。
等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时隔数月,当他再一次听见三娘有些嘶哑的嗓音时,眼眶中忽然抑制不住地涌出了泪水,半晌才哽咽着开口道:“三娘...是我...”
“小陈老师?是小陈老师吧...”三娘没等他说完便从隐忍的啜泣中听出了他的声音,猜到他这是得知了李老七去世的消息特意打来的,感动和悲痛顿时哽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跟着陈云旗一起小声哭了起来。
陈云旗跟三娘就这样隔着电话一言不发地痛哭着,所有说不出口的话都化作了无言的泪水。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像被共同失去的李老七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拼尽全力体会着对方的心情,默契理解着彼此难以言说的伤悲。一米九的陈云旗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的神识仿佛又再次回到了那座大山上,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些笑容可掬的,面目可憎的,每一个在他心里都是那样深刻。
薛梦和kevin带着服务员找出来的时候,陈云旗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他痛哭流涕地瘫坐在地上,抱着已经没电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
“老七,幺儿,你别死啊,你去哪?李东怎么办,李叶和李琴怎么办,三娘怎么办,外公怎么办...三三,三三你在哪里啊...”
浮生梦一场,世事云千变。大醉之后,斯人已逝,留给生者的也只剩漫长的余生和无尽的哀思。
薛梦不知道陈云旗家住何处,只好将他留在店里,安顿他睡在了私人休息室的沙发上。她安排店长留下守着陈云旗,嘱咐他小心照顾,送走所有客人后便和kevin先回家了。
陈云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他从柔软的贵妃椅上坐起来,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揉着跳痛的太阳x,ue回忆了很久,怎么都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只恍惚记得自己似乎借着酒劲给三娘打过电话,赶忙摸过手机想查看确认,却发现屏幕已经摔碎了,怎么都开不了机。
店长听见动静端着一杯温水敲门进来,调亮了柔和的灯光,贴心地向他询问道:“陈先生,您现在感觉还好吗?需要吃点东西吗?”
陈云旗十分羞愧地拜拜手说:“不用,谢谢。请问我这是在哪?”
店长面带微笑地说:“您是在我们酒吧的休息室里。昨晚您喝醉了,手机好像是摔坏了。薛总嘱咐过您醒了之后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她家找她,地址我会写给您。”
陈云旗听闻后对自己酒后的失态行为恼怒极了,他强撑着站起身,愧疚地对店长说:“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没事,我先回家了,改天再跟薛总道谢。”
店长听闻他要走便替他叫了车等在门口。陈云旗不顾店长的推辞强行支付了昨晚的酒水钱,上车后他本想去买一台新手机换上,看了看时间又太早,商场都还没开门营业。他宿醉未醒,这会儿胸口还隐隐有股酒气,便只好带着摔坏的手机先回家休息。
所有的负面情绪随着酒j-i,ng发泄了出去,之后的睡眠便又深又沉。这一睡没成想又是一天一夜,等再清醒过来,酒劲已完全过去,胃里空空如也绞痛得他不住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