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的妈妈认为哥哥“病”了,中邪了,她请来苏尼和毕摩打鼓鼓烧火铁,念经驱鬼,试遍了所有办法,却没能治好他。那年哥哥二十岁,死的时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全身的皮r_ou_和内脏都坏了,手臂上布满腐烂的小孔,火葬的时候有无数白色的蛆虫从他口鼻爬出来。
哥哥死后,爸爸的身体也跟着每况愈下。他不再出去打工,却不断拿走家里少的可怜的积蓄,接着又变卖了为数不多值钱的东西,最终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没有放过。
阿吉被卖到阿各彝兹村后,发现这里的很多人也都有“病”。她见到村里的年轻人从外面带回一包包不知名的粉末,有黄的,有白的,村里的小孩子们都懂得模仿他们用鼻子吸食那粉末的动作。她还见到过人们聚在水稻田里给自己打针。渐渐的,“病人”越来越多,几年的时间里无数人死去,村里频繁地燃起烈火焚烧着那些死状恐怖的尸体。
无需更多的描述了,除了三三,其他三人都已经清楚地明白,那些让阿吉失去亲人,让村民不断死去的,是可怕的毒品。
三三说久了话,声音都有些嘶哑。他看着面色凝重如鲠在喉的三人接着说道:“她还说,半年前她偶然撞见她家柴房里关着几个人,有男有女,都不是本村人。她觉得那些人跟她一样是被拐卖来的,就趁他男人喝醉酒报了警。”
三年来,可怜的阿吉从未想过要逃脱。她被打怕了,折磨怕了,为了年幼的孩子她只能忍辱偷生,可当看到那些被绑五花大绑、眼神惊恐万分的人,便突然有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阿吉没有读过书,也不认得几个字,但年幼时她曾听哥哥讲过很多警察抓坏人的故事,也见过偶尔走访村子的辖区片警。她偷偷记下村口治安画报上的一串号码,趁男人喝醉酒睡得正沉时偷出他的手机,躲在角落里报了警。
接警的民警能听懂彝语,可阿吉实在太害怕太紧张了,手抖得拿不住电话。她三言两语说的不清不楚就挂断了,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警察真的来了,但与此同时,柴房里那些陌生人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警察什么都没找到,阿吉也不敢站出来指证。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胡搅蛮缠应付了一通,说自己来了几个亲戚,屋里住不下才睡在柴房,早上就已经离开了。阿各彝兹村太偏远,黑海乡的派出所一共只有三位民警,实在顾不上深入调查便匆匆离开了。男人没有对一向乖顺的阿吉起疑,也没在自己那台屏幕摔花了的手机里留意到通话记录,只当是附近谁家眼红他钱找的多了,故意整他。
“瘾君子都是亡命徒,她真是命大。如果被发现,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今天...”唐俞韬没有想到那个报警人会是阿吉,顿时替她心有余悸地说。
“太可怕了,我们赶紧走吧,这个村子何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里简直是个毒窝!”
原本十分坚定要查出个究竟的陈云旗也动摇了。唐俞韬说的没错,这里的人不仅贩毒吸毒,还牵扯着拐卖人口甚至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不信这一切村长都不知情,或者正是在他的默认和参与下,村民才敢如此肆意妄为,甚至面对警察都敢信口雌黄。这村子的凶险,已经不是被冷眼相待、驱赶排斥那样简单了。
可没等他做出离开的决定,热血青年李辉在一旁指着阿吉开口道:“走?她怎么办?现在走,太监都比我们四个男人有种!”
第五十二章 心碎
十七岁的阿吉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个头看着跟盛晓燕一般高。如果不是在恶劣条件下饱受生子之苦,面黄肌瘦衣衫破旧,其实是个有几分漂亮的彝族姑娘。
阿吉告诉三三,从那之后她便开始留心观察,果然发现柴房里隔段时间就会出现几个陌生人。不光是她家,半夜起来解手的时候,她甚至见到村长和几个村民来家里带走过人,她便明白这个村子是上下一条心,互相包庇互相掩护,以她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对抗得了。
一次报警不成,心灰意冷的阿吉以为再也不会有指望,直到这一天,她发现村里来了几个年轻的外地人。
阿吉不敢打听,她看见衣着整洁面容和善的陈云旗,无端地生出了信任感,凭着直觉猜测这几人也许能够帮助她,于是趁着丈夫不在孩子睡了,再次鼓起勇气偷偷跟在了他们后面。知道他们几人都是老师之后,曾经一直渴望能够读书的阿吉她更是庆幸自己大胆的决定。
阿吉不能久留,她向三三描述了几户可疑村民家所在的位置,又叮嘱了些需要小心之处。临走之前李辉向她保证,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救她和孩子出去,可阿吉听闻后却摇摇头说了一段话,深深地望了几人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她了说什么?”唐俞韬望着她消失在远处的身影,朝三三问道。
三三牵着陈云旗的手轻声答道:“她让我们不要惦记她,救其他人就好。她没有地方可去,这里已经是她唯一的家了。”
为了不露出马脚,阿吉走后几人便返回了村长家。回去的路上大家才察觉到整个村子目及之处,除了老人和孩子,几乎见不到成年人。到家后大家关起门佯装休息,养j-i,ng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