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老黄确实是一个城府极深的老油条,他担心矮胖子等人阴差阳错出了纰漏不能杀掉青格勒图,那么自己的借刀杀人之计不但不能实现,反而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受到牵连,与其坐而待毙,不如先走一步离开探墓小分队;如果青格勒图被矮胖男人所杀,那么自己还是可以心安理得地跟着胖子返回小镇,反正青格勒图答应给自己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转让书已经到手。因此老黄借故尿遁,其实就隐藏在距离探墓小分队几公里远的一处灌木丛下。
青格勒图把留给自己的吉普车开到霍尔特山南部的一棵老榆树下,这里地势相对低洼,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在白天,假如不去刻意找寻是不会被发现的,何况等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安顿好车辆,青格勒图返回帐篷,自己需要带走的资料已经全部交给手下的弟兄们带走了,帐篷里面显得有点儿空荡荡。没时间追忆往昔的时光,青格勒图简单地吃了一点面包和ru酪,他把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顺手把空瓶子扔到了角落。
帐篷外面的天色渐暗,草原上弥漫着一层薄纱般混沌的瘴气,惯于黄昏出没寻食的野兽们也开始在山地草原之间逡巡,在帐篷里也能偶尔听到几声凄厉而萧杀的嚎叫,是出去藏匿的时候了。
青格勒图检视了一下弹夹,八颗子弹粒粒饱满;一把别在腰带上的本地蒙古人自制的小牛角弯刀利刃泛蓝、吹发可断。这位坚毅勇猛而多谋的蒙古男人夹着一床毛毯走出昏暗的帐篷,悄无声息。
(四)“啪”的一记响亮耳光在位于市区北部牧场上的一座私人会馆密室中响起!
这座私人会馆有六幢风格各异的别墅组成,虽然成立了很久,但是由于地处偏远,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就在知道这家私人会馆的人里面,真正进入过这几栋占地多顷的别墅里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此时此刻,张阳毕恭毕敬地弯腰低头守候在一个花梨木太师椅旁边,他的右脸颊刚刚烙上“五指山”的标记,暗红而肿胀。一位年届花甲的男人背着手看着太师椅对面的窗外,貌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低头悔过的张阳的客观存在。
在太师椅左侧燕山墨玉屏风的下方,一枚方形印章抛掷在那里,一角已经残破,但是周身嵌裹的错金蟠龙狃兽依旧熠熠生辉!
“用掉了好几年的时间来寻找错金昆仑玉狃兽印章,花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而且得罪了那么多的上层朋友,结果连个印章的真假也搞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花甲老人声音不大且缓慢,但是在张阳听来不啻为晴天霹雳!
“王叔,是我错了!”张阳低眉顺目小声喃喃,“我本以为这次综合了各方面的情报,亲自出马,而且是从青格勒图和他的死党白云飞手中取得的印章一定就是您想得到的那枚印章,谁料到居然是假的!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而且我确实也没有见过真品,所以就没有发现这是赝品。”
“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花甲老人转过身来看着张阳,“依照你的意思,我想要通过你得到狃兽印章的话,前提是我必须先把狃兽印章的真品交给你作为参照系来比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叔,请您无论如何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要是不能拿到真品狃兽印章回来的话,任凭王叔发落。”张阳唯唯诺诺,头垂得更低了。
“算了算了!”花甲老人烦躁地挥挥手,“你出去吧!能否拿到狃兽印章你自己看着办。”张阳没有再言语,他向后倒退了几步之后,默默离开了这座阴森神秘的府邸。
张阳开着车,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这还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被打耳光,但心理压力远大于**上的疼痛。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拿到的狃兽印章居然是假的呢?这枚印章是老黄与青格勒图和白云飞联合探墓的时候率先发现的,而且发现也没几天,一直由青格勒图保管,即便是白云飞和卓云也曾目睹真容,那也不至于狸猫换太子吧?而且这次青格勒图肯定不会知道自己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亲自去路上拦截白云飞,他肯定会把他自己保存的狃兽印章交给白云飞这个他唯一信得过的朋友,而白云飞更不可能知道会被自己拦截,因此从白云飞车上搜出来的狃兽印章就应该是老黄他们在墓室里发现的那枚印章啊,这不可能出现纰漏啊?
张阳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也相信花甲老人所说的全是事实,一些低级的制章错误实在是说不过去。这都怪自己急于复命而没有仔细查看印章的真伪,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太大意了,把取得狃兽印章这一艰难过程的真实性等同于狃兽印章本身的真实性了,这种本质上的混淆是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
现在张阳突然面对着一对儿自相矛盾的命题:一方面,青格勒图获得的狃兽印章确实是在鲜卑王巴音诺敏陵墓地宫里发现的,后来他交给白云飞的狃兽印章应该就是当初发现的那枚狃兽印章;另一方面,自己从白云飞车上获得的印章确实是一枚假印章。这是一道死循环命题,貌似无解。
暗夜驾车行进在从市里返回查干浩特镇的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