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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琴声从萧定宸的寝殿远远飘来,萧疏滴沥,清瑟沉郁,正是《梧桐夜雨》。
凝月抱膝呆呆地坐在窗边小榻上,眼神毫无焦点地看着一片水汽迷蒙的庭园。
夜雨淅淅簌簌,滴落在窗边的竹叶上,秋风袭来,枝影摇动,婆娑一片。
秋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随风万里,欲觅郎去处,偏又被鸦惊起,终与谁同?
晚来骤雨过,踪迹何处寻。
夜枭三两声,哀向无人说。
魂是柳绵吹欲碎,半池乱萍随流水。
一点昏黄灯如豆,闪烁不定,映着墙上拉长的人影也分外孤单。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喑哑的琴声断断续续响了一夜,任谁都知道这是一位父亲失去儿子后那种无法排解的痛苦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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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轻声道:“我常听父皇在养心殿抚琴。”
萧定宸温和地笑了笑:“你有何想听的,朕奏于你听。”
“我、我想听那一晚的《梧桐夜雨》……”
他轻叹了下:“那个不好,你身子才刚见好些,听了恐又要伤神。”
“……”凝月低着头,双手抱膝坐在榻上,执拗地不语也不动。
她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萧定宸不禁摇了摇头,还是走到了搁着“春雷”的矮桌旁,坐定后试了下音,挑捻琴弦,一曲《梧桐夜雨》便从他指尖淙淙流泻而出。
萧定宸平生除了书画和打谱下棋之外,最喜欢的便是收集名家琴谱和古琴藏品,他平时常用的琴是“沧海龙吟”,这把“春雷”是他见凝月懂音律,特意吩咐人送到瑶光殿的。
“春雷”琴曾是萧则琰攻破靖丰后,运到龙城献于他的。说来送给凝月恰算是物归原主,他本来也忖着这种心思。
此琴形饱满,黑漆面,具细密流水断。玉徽、玉轸、玉足,龙池圆形,凤沼泽长方形,琴底颈部刻有“春雷”二字行草书填绿,琴音沉厚清越,颇具名琴“松透”之风。
只是凝月一直沉浸在透骨的悲哀中,一次也未曾弹奏过。
曲是名曲,琴为名琴,抚琴之人更是深谙音律,琴技高明无比。
凝月听着听着却忍不住啜泣起来,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变成嚎啕大哭,身上汹涌而出的悲痛似乎可以把她淹没。
萧定宸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了抚琴,站起身,慢慢走到她身边,抬起手,好一会儿才落到她的脑后,像位宠溺的父亲安慰小女儿一般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凝月哭声一滞,泪眼朦胧中,他绣着龙形暗纹的宽大袖口笼着淡淡的龙涎香,垂在脸侧,他的手掌温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让人依赖的安定力量,让凝月不由自主地像小孩儿一般捏住了他的一丝袖角,渐渐地止了哭意,又生出些莫名的赧然来。
萧定宸目光闪了闪,眼神一瞬间变得深邃锐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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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魔h
萧定宸的样子太诡异了,表情十分痛苦,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整个人都仿佛深陷在一种难以摆脱的幻境之中。
他像是再无力支撑这个高大修长的身体,扶着供桌,闭眼低低急促地喘息着,凝月扶着他坐到蒲团上,有些关切地问:“父皇,我、我去唤人找太医……”
说罢站起身正要走,却被一只像铁钳般的热烫手掌从后边狠狠地扯住了一条小腿,凝月猝不及防,一头扑倒在地,两只膝盖直接磕在坚硬的青石地砖上,痛得她立刻眼泛泪花,细细呻吟了声。
她慌乱地一回头,却正对上了一双刻着嗜血情欲的幽深双眼,如魔魅般闪着明灭不定的冷光。
光线略显昏暗的佛堂里,突然之间,因着这样一双散发着魔性之美的眼睛而化成了九幽冥府。
一阵冷风袭来,供桌上的香烛跳了几下,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只留下袅袅的一缕青烟。
暗蓝色的苍穹之上银月高悬,外面虫鸣阵阵,月华如水浸过了屋内,即使没有蜡烛,屋内也能勉强视物。
凝月惊喘了声,把腿使劲从他手里往回缩,可他牢牢地箍着,凝月根本挣不开,她心中恐慌,被他用力握着的小腿和磕到的膝盖都痛得很,她不禁急道:“父、父皇,你放开我……”
萧定宸死死握着,力量大到像是要捏碎这段纤细的小腿一般。
因着内伤发作而沸腾起来的血液一瞬间全冲上了头顶,体内真气鼓荡,纷乱游走在全身各处经脉,让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这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眼前单薄柔弱的人影晃动,似梅非梅,似兰非兰的幽幽冷香一阵阵地拂来,让早已滚烫的脑子里仿佛有了一丝清明。
啊……是她的香气。
这个香气他曾经三次揽入怀中,可每次又不得不放她离开。
掌中女孩儿的小腿纤弱,似是不堪承受他的力量而微微瑟缩颤抖着,因着暮夏的暑气,只穿了轻薄的夏裙,隔着单薄的衣料,还能感受到她温暖的热意。
这点热意从他的手掌蜿蜒而上,似吐着信子的蛇,妖娆地缠了上来,直让他胸腹间升腾起冲天的火焰,将他所有的理智彻底焚烧殆尽。
阴差阳错,命运拨弄,原以为此生无缘,他也便罢了。
现今既已如此,他又怎会放了她?
凝月被一把推倒在夏夜里也凉意十足的青石地砖,被萧定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