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时北燕错过了金州之乱对大锦用兵的时机皆是因为北境不安定,而今次,西胡国得以平定,燕国没了后顾之忧,直取大锦,大锦国内偏又狼烟四起,结局可想而知。
锦瑟自知道西胡向燕国称臣,便知应该不用多久她便能等到完颜宗泽了,可如今这个事儿猛然从别人口说出来,她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神情也微微恍惚起来。
见她如此,萧蕴暗叹了一声,道:“见到七妹妹无事,我便也能回去向四婶娘交差了,今日晚些便动身回京,不再多留了。”
锦瑟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见萧蕴瞧着她唇角带着戏谑之色,她不觉面色微红,恰文青换了一身衣裳自外头进来,刚巧听到萧蕴说回京一事,便道:“姐姐这边既然暂时没什么危险,我便也随着师兄回京了,师兄要上云州前线去,我也要跟着去!”
锦瑟闻言见文青面上一片坚毅之色,目光炯炯,十二岁的少年郎虽正处变声期,然却长的身姿笔挺,稚气的面庞已有菱角,浑身上下颇有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见文青言罢神情却转而变地忐忑起来,显是被她反对,锦瑟便目露欣慰地笑了。
文青的心思锦瑟岂会不知,一来他是怕因年纪尚小,自己会因担忧而不放他往前线去,再来也是恐自己因完颜宗泽的关系而反对,锦瑟却自有一番思谋。她自怀中出一个装了平安符的荷包来走向文青,将那平安符荷包亲自系在文青的腰上,方才笑着道:“去吧,莫堕了祖父和父亲的名声,姐姐会回京城等着听弟弟扬名的好消息的。这是姐姐前几日到灵音寺亲求的平安符,你好生戴着,姐姐也等你平安归来。”
文青见锦瑟非但不阻止他,反倒异常支持微诧了下便兴奋而愉悦地笑了起来,锦瑟方才又道:“到了云州记得多听萧大哥的话,莫冲动行事,要照顾好自己。”
文青都一一应下,锦瑟方瞧向萧蕴,萧蕴见她目有请求和托付之意,知锦瑟没将他当外人,心一宽,笑着道:“放心。”
锦瑟问明萧蕴欲何时出发,又嘱咐了文青些事,临别亲自检查了他的行囊,又叮嘱寸草二人一定要护好文青,这才将文青和萧蕴二人送出府门。
望着一行人驰马消失在山道上,她到底还是惦念,又奔至高处平石上眺望,直到马儿扬起的烟尘都归于地面,这才长叹了一声。身后白芷见锦瑟如此不由嘀咕着,道:“少爷年纪还小,姑娘也太狠心了些,姑娘若不允少爷跟着萧公子到云州战场去,少爷必定不会忤逆姑娘的,如今倒好,少爷走了,姑娘还得整日的提心吊胆,这刀剑无眼……姑娘便是对少爷寄予厚望,奴婢还是觉着不该叫少爷涉险,何况姑娘不是早便说大锦已是强弩之末,抵挡不住这次的动乱了吗?怎生还叫少爷去抗敌!”
更有,少爷这一去要抗击的可是燕国大军,姑娘这岂不是叫少爷和未来姑爷对抗?若然白芷不是知道锦瑟夜夜都把玩着完颜宗泽送的那几样小物件入睡,她准会以为锦瑟已不念着完颜宗泽了。
白芷这会子是真有些弄不明白了,锦瑟见白芷蹙着眉样子倒比她还担忧,不觉笑了。文青跟着萧蕴去战场,并不是要像士兵一般上阵杀敌,又有春晖等人保护,想来是不会有大危险的,萧蕴是再稳重不过的,文青跟着他锦瑟也放心,便是退一万步,不还有完颜宗泽呢,他也不会叫文青有什么意外。
玉不琢不成器,文青跟着西柳先生不管学再多的东西都不及去战场一次成长的快,学的多。文青去战场锦瑟虽会日夜担忧,可他既有雄心壮志,她便不愿因溺爱和私心而困住他的双翼。
至于白芷的后一个问题,锦瑟却淡笑凝眸瞧向白芷,回问道:“白芷说,对文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白芷愣了一下,思量片刻方道:“自然是学问了。”
锦瑟闻言却笑着摇头,见白芷不明方才道:“对文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气节,对一个民族来说最要紧的也是气节。文人没有了气节,没有了守,连忠君爱父都抛却了,这样的人即便再有学问也会受到世人唾骂,遗臭万年。所谓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正是因为大锦要亡了,文青才必须到前线去,去尽自己的一份力。文人和武人不同,武人靠战功便能立世,文人输掉了气节,便等同丢掉了生命。若然文青能在抗击燕军的战争中立功显才,非但不会影响他的仕途,反会叫他在以后的道路上走的更通畅更广远的……”
燕皇不同明孝帝,他是个明主圣君,有包容的怀,更是极为惜才的,相对一个没有气节,不知忠君为何物的文人,他会更欣赏有骨气知忠君爱父,忠报国的文人。
燕皇,他一定有足够的自信去收服驾驭抗燕的文人志士们,但他却绝不敢去重用那些没有道德底线和本不知忠君爱国为何物的汉人文士。试想连汉人的君父他们都可以出卖,可以不衷不孝,又何谈效忠于他?
而她,像文青和每一个大锦人一样,何尝又愿意忍受亡国之耻?只是如今的大锦实在已无可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