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老爷自请掠爵之后,就有人弹劾他,皇上降了他的品阶,让他领了一份闲职。项怀平由大理寺卿降为少卿,项怀安也被掠掉詹事府詹事的职位。
项家的门生故旧中有几个被免了职,仰仗项家的亲戚中还有几个被抄家流放了。与项家交情不深的人都疏远了,与项家有深交的也人人自危,只怕被牵连。
“不能告诉他们,就是要让他们感觉到危机,才能接受教训,以后小心谨慎行事。”项老太爷钓上一条鱼,乐呵了半天,又说:“皇上青春鼎盛,不希望有人琢磨他的位子,凡项家掠的官职都跟东有关,这就很明白了。”
沈妍长叹一声,一直高悬的心总算慢慢安定下来了。但愿项老太爷的猜测是正确的,皇上和慧宁公主只是以项云珠的事为契机,给项家一个教训,杀杀项家的威风。话又说回来了,谁不怕别人惦记自己的位子,皇上也一样。
若真是这样,慧宁公主拖延了一个多月才教训项云珠,就有因由。她就是在等机会,现在天干物燥,人的火气最旺,正是折腾人的好时节。
又陪项老太爷说了一会儿话,沈妍离开晚风苑,回到桃溪阁。项云环和项云玫去给汪仪凤请安了,沈妍想等到吃饭再过去,闲来无事,就以项云环的名誉给项云珠写了一封信。以十分严肃的语气告诉她项家现在的处境,字里行间劝慰她熄了把项家拉向大皇子阵营的心思,提醒她自求多福,好好做侍妾。
项云珠心思诡异,擅长坚忍,抗打击能力极强,最善随机应变。沈妍希望她接到这封信,能愧疚悔悟,惭愧万分之时,不防一头扎进湖溏自杀。
沈妍到汪仪凤的院子里吃晚饭,顺便请安,刚到门口,碰到项云谦出来。
“哭丧着脸做什么?又出什么事了?”
项云谦瞪了沈妍一眼,“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我这叫忧国忧民的忧郁。”
沈妍放声大笑,“难得难得,我看你不是忧国忧民,而是发愁自己的亲事吧?”
项云环的亲事订下之后,项云诚提出秋闱之后再谈亲事,汪仪凤就想趁这个空档给项云谦订一门亲事,明年让他们兄弟先后娶亲,也能省去好多麻烦。
项云谦虽说是庶出,有军功在身,又有爵位,差事也不错。好多人家都想跟项家结亲,看中项云谦的人很多,汪仪凤都挑花眼了。项家突然被弹劾打压,经受暴风雨洗涤,项云谦也由抢手人物变成烫手的山药,害得他老郁闷了。
“我发愁亲事?哼!我才不想娶亲呢,没人嫁给我正好。”项云谦冲沈妍抬了抬下巴,又说:“我们统领说三年之后再成亲,慧宁公主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由着他。谁不想趁年轻多玩几年?娶个妻子回来拘着自己,多没劲。”
“你就不能跟好人学呀?”沈妍丢下一句话,不想再多问,匆匆走进院子。
听说沐元澈三年后才成亲,她的心忽然动了一下,心里有点酸酸的别扭。她觉得莫名其妙,沐元澈成不成亲关她什么事?可能跟两人以前的接触也有关吧?
沈妍同汪仪凤和项云环姐妹在花厅说了一会儿话,又看了汪仪凤新给项云环采买的几件嫁妆。项怀安回来,众人见他脸色不好,都安静下来。汪仪凤给沈妍三人使了眼色,三人就带白团子去了暖阁,留下汪仪凤和项怀安说话。
暖阁和花厅仅有一墙之隔,沈妍等人在暖阁能清楚听到项怀安和汪仪凤说话。听顶怀安讲了气恼的原因,沈妍气急攻心,很想找个人咬两口。
原来,项怀安今天到中办事,遇到了沈承荣,被沈承荣气得差点吐血。此次弹劾项家,沈承荣积极踊跃,冲锋在前,恨不得马上把项家抄家灭族。
当着众多官员,沈承荣嘲笑项怀安娶汪仪凤是拾了他的破鞋。还要送一个玉臂千人枕、红唇万人偿的妓女给项怀安,说是要同汪仪凤做伴。
项家此时仍处于浪尖风口,步步谨慎,事事小心,不敢多言一句,只能咬牙忍耐。否则,项怀安就是再有文人风度,也要掌沈承荣耳光了。
汪仪凤气得心疼,又不小心动了胎气,难受了半天,项怀安反而要安慰她。
沈承荣无情无义,灭绝人,对自己贪图富贵、抛妻弃子的话题很避讳。现在,他越变越无耻,竟然当着众人提起往事,他就不知道讽刺项怀安的同时也骂了自己?看来,在慧宁公主的威严之下,他的心理已经扭曲变态了。
清风送爽,丹桂飘香,流火七月悄然而别,金秋八月翩跹而至。
朝堂上弹劾打压项家的风波慢慢平静,项家元气大伤,没几年的积累,很难恢复以前的风头声势。艰难沉闷的日子总算过去了,可项家合族上下却没有一个敢放松。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只怕一不小心狂风暴雨袭击的日子卷土重来。
项家内宅也很安静,外面的风波感染了内宅的女眷,别说打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在元家周旋下,项大从家庙出来了,可她连走路都不敢抬头了。项大太太打着为家族祈福的旗号留在佛堂,其实就是怕别人戳她的脊梁骨。
项二太太中风了,半身不遂,口歪眼斜,说不清话,脑子却很清楚。她死不改,还想难为汪仪凤,沈妍给她“医治”了几次,话能说清了,脑子不清楚了。
项家二房的庶务全部由汪仪凤掌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