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你先走。”秦无衣右手纸扇掣在战北冽右后腰,左手匕首亮晃晃地搁在战北冽的脖子上,双眼却紧紧地盯着炼秋霜和她的赤练,双耳听着屋子外头的动静,说出的话却是对着云姑。
如此一心几用,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炼秋霜咬牙:“不许走!”一鞭子甩下,秦无衣匕首往下一摁,炼秋霜立即收回鞭子,憋屈地喝道:“走!”
“王后……”
“走!”秦无衣耳边听得驿站楼下似乎有些骚动,许是炼秋霜来的时候便惊动了不少人。现在她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更难了。只是云姑似乎晓得她的身份,这个人,不能死。
而她的一句“王后”,更是让战北冽眼中精光大盛。秦无衣果然恢复记忆了!
“不如你也别走了,黎湛已然不爱你,否则他也不会灭了秦泱。你现在正好用南楚公主身份前往天黎,不如同我合作,我保护你周全,你若杀了黎湛,咱们各取所需……”
“放屁!”
这一声“放屁”倒是让这焦灼的场面暂时安静了下来。但场面似乎并没有就此变得轻松。
所有人转眼,正见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冲进来一个目测已长成的少年,眼看似乎是在窗户外头蹲了很久,头上、肩头都是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儿,实在忍不住才冲进来的。
他这话是冲着战北冽喊的,完了以后似乎还不解恨,仿佛为了强调:“你放屁!蔹姐姐回!王后不用嫁!”
这断断续续的语句,秦无衣倒是觉得甚是可爱,那头战北冽却已然气得几乎要七窍生烟。要不是此刻被秦无衣挟制着,恐怕他这会儿手中的蛇头手杖就要挥过去了!
“秦无衣,想不到你还有外援!”炼秋霜盯着已然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寅生,手中握紧赤练,对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野孩子”,她向来都要闭对付别人要多几分心眼。
“内援!”寅生猛地回头反驳。蔹姐姐不是外人,他怎么能算是外援?
炼秋霜皱眉:“管你什么内援外援,秦无衣,你让你的人,该走的走!现在可以放了我师兄吧!”她深知若是这野孩子在,那么黎湛一定就不远。一个秦无衣已经招架不住,黎湛若是再出现,这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何况如今是在司徒樱的房间里,若是在这里就将司徒樱逃婚的事情捅出去,难免不会给黎湛蓄谋多年的吞并南楚的野心提供一个最佳时机!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大门开出风雪未进,天青色衣袍倒是先进了来。那人的身影高大如同白杨,屹立在风雪中却挡住了风寒。而他身上的寒凉明明是冷,却比那冷厉风雪要沉稳许多。
“王后,南楚国师不懂事,朕的王后在此,如何需要再娶?你就放过他吧,”黎湛负手而立,走进来,来到秦无衣身边,悠悠的目光如同漆黑的夜晚江岸的渔火点点,“握了这么久的刀,手是会酸的……”
黎湛身后的火影等人嘴角不禁有些抽抽。堂堂一国丞相,被人用匕首架着脖子,大王却不担心人家的小命,反倒担心王后举刀的手酸不酸,若是这样还有人怀疑大王对王后的真心,那便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了……
秦无衣将匕首和扇子撤下,装模作样地甩了甩手:“也是,手还真有些酸了……”
战北冽紧紧咬着牙关,这便是他所爱的女人。和她所爱的男人!很好!
“黎湛,你别欺人太甚!”炼秋霜看向黎湛,战北冽是个多么骄傲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然那头黎湛仿佛听不懂炼秋霜的言外之意似的,反而伸手揽过秦无衣,将秦无衣拉到自己身边,这才看向战北冽,“不过你倒是提醒本王了,南楚一厢情愿送公主入关,本王从来未曾答应过,这你可得向我的王后解释解释……”
秦无衣抬眼看向黎湛:“怎么?司徒樱不是你要娶的?”
黎湛摇摇头,如薄如削的嘴角轻轻扬起,紧紧看着秦无衣,目光如潋:“我说过我黎湛此生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是我的唯一,我如何会有别的女人?朕的王后,如今后宫空置,若王后不回,本王只好做个和尚了……”
“和尚?”秦无衣抬眼,已然将屋子里其他人都当做空气,“我可不嫁和尚……”
黎湛一手揽过秦无衣朝外走,一手朝后挥挥,示意火影寅生等人善后。火影等人看着黎湛就这样带着秦无衣独自谈情说爱而去,恨得直咬牙。
却也只能咬咬牙而已。
大王三年不见王后,如今好容易重逢,还不得**……
秦无衣随着黎湛出了门,但见阶下早已换了一批人——由战北冽的换成了黎湛的,全都惊立等待,一见秦无衣,立即齐齐跪下:“参见大王,王后!”
整个驿站安静得只听见这声音的间隙被门外的飞雪填满。
秦无衣虽然穿着后厨最低等的服饰,但她站在黎湛身边,却丝毫都不让人觉得卑微。她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人群中的单姑姑也才懂得,这样的气质,再怎么掩饰,也都属于王者。
如此王后,南楚公主如何代替?不过是空皮囊相像,气质却是学不来的。
“都起来吧!”黎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