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衣抬眼。
姑姑细细地看秦无衣的面容,然无论从眉还是从嘴,从上到下,秦无衣的五官,的确都不能算是出众,顶多算是清秀罢了,就连边上的小翠都比她看起来秀丽些——南楚的女子,自然都是万里挑一地往公主身边送。
毕竟这南楚公主司徒樱,听闻同那天黎的王后有七分相似,而那天黎的先王后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人,这一比较,便知道高低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姑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这个丫头,遂问道。
“回单姑姑,她呀,她叫情儿……”
“谁让你回答?!”那姑姑见小翠替秦无衣回答,便喝道。小翠赶紧低下头去。
“你说!”那姑姑看向秦无衣。
秦无衣复又低下头:“奴婢,情儿……”这个名字还是她瞎编的,不过是因为不想把自己的真名说出去,又忽然想起贵祥酒楼那个丫头自称“小琴”,便随口取了个谐音罢了。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没事了,”姑姑皱眉,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秦无衣两眼,心里只觉得惋惜,这样好的苗子,到了宫里若是有幸伺候新王后,将来也不定有个好前程,“好好做事,别再嚼舌根了,小心你们的舌头!”
“是是是,姑姑,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不敢再动舌头了……”小翠忙又拉着秦无衣给姑姑送行。
待姑姑远去,小翠这才拍拍胸膛松了一口气,却拉着秦无衣坐下,果然好好洗菜不敢言语半句。秦无衣本有一肚子的疑问,也只好放在肚子里。
小翠不说话之后,那行动力真是强,不多时不仅将自己面前桶里的菜都洗干净了,还帮着秦无衣一起将菜也洗了。
等洗完,这才“嘶——”了一声,赶紧将袖管子拉下来,而她的手,早已经通红不堪。奈何手都冻僵了,小翠只好将手伸向秦无衣:“情儿,可怜可怜我,快帮我把袖管给撸上去……”
小翠那瘪着嘴装可怜的样子把秦无衣都逗乐,遂伸手替小翠把袖子细细地挽上去。
“你的袖子都湿了。”秦无衣道。
“没事儿,经常这样,都习惯了,”小翠感受到秦无衣温热的手指,遂“咦”了一下,伸手抓过秦无衣的手,“你的手怎么还是温的?!”
但见秦无衣五指纤细,虽然被冻得有些红肿,但却比她的手要温热一些。秦无衣不动声色地握住小翠的手,取过一边的暖手布替小翠轻轻摩挲:“哪里是我的手温?你的手都被冻成冰块儿了,自然觉得什么样的东西都是暖的。”
小翠嘿嘿一笑:“好像是吧……”
秦无衣敛眸,掩下一丝暗芒。这么冷的天气,她的确用了些内力。
膳房菜煮好的时候,已然是傍晚。雪还在不停地下着。
“哎呀!”
“哐当!”
一位传菜的宫女忽然脚下一滑,连人带菜摔倒在地上。严寒的冬日,却一下子被热汤烫了脸,惨叫起来。
管事宫女却一把将她拉起来,不管不顾她的脸,看着地上的碎片:“你是怎么做事的?这道龙腾虎跃可是国师亲自点的菜,足足做了半个时辰,你竟然个打碎了,你不要命了!”
那宫女烫了脸,却不敢哼哼半声,手也不敢去捂。面上的热汤热油不停地淌下来,从额头到胸口,都湿了一片。
“姐姐,这事儿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完了?”那宫女却不肯绕过她,“这东西你砸了,你自己到国师面前请罪去吧!”
“胡姐姐,您可别让奴婢到国师面前请罪,奴婢会死的呀……”那丫头顿时一膝盖跪下来。
“什么事?”单姑姑恰好这时候进了来,秦无衣和小琴也随后进来,将些外头用的工具收进来。
那姓胡的宫女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不过用的都是尖酸刻薄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