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听听也就是了。”青叶道,“我只知道,若是动了真心,不可能不嫉妒。无论是谁。”
“可是……我就不嫉妒啊……”子羽茫然道。
他的话换来青叶的嗤笑声:“所以大家都说你天真纯洁,其实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有你说你不嫉妒,那只能说明你用情不够深。”他本想拿自己做例子,向子羽讲述看到荷露和别人鬼混时候妒火中烧的心情,但是想了想,毕竟没有说出来。
子羽困惑了。他开始回忆他和阿桑相处的那些细节。其中的大部分细节都已经模糊,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一步的。他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看她做各种事情,哪怕是她跟南离恩爱,或者她和季秀纠缠不清。一直到了现在,季秀对阿桑避而不见之后,子羽还看到阿桑隔三差五到蒲柔家门前逛一圈,被他撞见时候尴尬一笑,讪讪寻个不算借口的借口。
“子羽,阿桑这孩子念旧。我在旁边看着她呢,她断然不会跟季秀有什么的。你放心。”姜姬如是安慰子羽。
“女人有个三夫四侍的,都很正常。子羽你既然要将终身托付给她,就不要不懂事。似南离那样矫情的,再好的女人也跟他过不长久。”子羽的母亲红茜这么说道。
可是其实子羽一点都不难过。他看到阿桑只有满心的喜悦。无论是她和南离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多难受。他想,他可以和阿桑的其他男人们相处得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仍隐隐有种不安。他不知道那不安的缘由,直到……直到那天南离回到了稷下川。
南离回来得甚是仓促,无论是赢牧诗为首的祭宫,还是阿桑这边,全然没有接到风声。正是初夏农忙之际,姜寨的人们都在田里挥汗如雨,干着各种农活,突然间一辆雕有华丽花纹、宽敞得有些过分的车子压过生满了杂草的道路,激起了道路两边农田里人们的惊叫声。
“那不是……那不是……”他们睁圆了眼睛,用手指着由远及近却又由近及远的车子,惊讶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大祭司!”终于有人惊疑不定道,“大祭司不是在外面打仗吗?据说前头战事正紧,怎么这时候赶回来了?”
“姜寨这下子有麻烦了。”他们面面相觑,望着姜寨的方向意味深长,“于公,姜寨趁着祭宫精锐在外,越权处罚了不少人。于私,嘿嘿……”
车子在姜寨外头不远处,缓缓停住了。南离从车子里缓缓走出来。
他感慨万千,意味深长。他记得很清楚,数年之前,他新接任大祭司的时候,车驾在此处被阿桑手中的一根榆树枝拦住,他堂堂大祭司,为了不违背她的意愿,将象征着大祭司威严的羽毛冠帽和青铜法杖丢在一旁,随她步行回姜寨。几年来,他不顾大祭司的身份,将男子侍奉妻主的那些卑微的讨好行径做了个遍,然而,阿桑是怎么对待他的呢?
想到这里,南离的心就微微有些抽痛。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法杖,扶了扶头顶的羽毛冠帽,重新上了车,向着驾车人淡淡吩咐道:“动身吧。”
驾车的神官却有些犹豫:“是否要通知姜寨的阿桑大人……”南离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立即战战兢兢改了说辞:“按照道理,大祭司莅临,村寨首领是要在村寨外道路两侧燃上篝火,率男女老少齐齐出迎的……”
“出迎?”南离嘴角绽开一丝嘲弄的笑容,“我为什么要让她出迎?她一向嫌弃我排场大,说太过扰民,让我这也改,那也改,改成她喜欢的样子。她怎么会愿意率男女老少出来迎接我?更何况,她和子羽……我如今到底是她夫君,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防备不及,我要亲眼看看,她究竟能辜负我到什么地步!”
那神官吓得低下头去,再不敢说什么。车子缓缓再次启动了,速度越来越快。南离坐在车子里,竭力想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子羽这日并未跟着阿桑下地干活。不过几个月大的小孩子认人认得厉害,整日里见到子羽就眉开眼笑抱着不肯撒手,换人抱立马嗷嗷大哭,就连阿桑这个做亲娘的,都不如子羽在小孩子面前得宠。没奈何只得将哄孩子这一光荣使命全权委托子羽,子羽却十分郑重其事,拿了根鸡毛当令箭一般,抱着小孩子在姜寨里乐呵呵地四处闲逛。
南离悄无声息地走到子羽背后的时候,子羽正蹲在地上,拿了生麦芽在逗弄怀里的孩子,哄着他叫“小爹”。南离额头青筋乱蹦,深吸一口气,方缓步绕到子羽面前,竭力保持微笑着问他:“干嘛自称小爹?难道你也是有廉耻的,还知道孩子的母亲是郑重其事娶过夫君,受过昊天神祝福的?故而就算跟她搞到一起,也晓得自己只有份做侧夫?”
他手持青铜法杖,头戴羽毛冠帽,脸色铁青,一张俊脸甚是狰狞,何况刚刚从战场回来,煞气不减,杀气腾腾地站在子羽面前。子羽抬头见到是他,一时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而他怀里的婴孩,从未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人,竟然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南离这时方把目光望向子羽怀里的襁褓,见那婴儿粉雕玉琢一般,玉雪可爱,心中再也压抑不住一股妒恨之气。他原本是想见阿桑,同她好好说道说道的,然而此时却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子羽的脖子,将他往上提,手中的青铜权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