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和青叶他们都是聪明人,既然姜妧已死,若苍病重弥留,自然不值得为了他们的是非多费口舌。眼下尽快说服子羽改变心意才是重点。然而,子羽又如何会选择在婚礼的当日改变心意,轻而易举地跟着祭宫的人走呢?他们又要如何才能劝阻子羽?
在稷下学宫的校舍之中,阿桑寻到了子羽。子羽刚刚沐浴过,一头黑发披在身后,尚未干透,一袭白衣,竟难得显得沉静端庄。南离站在他身旁,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在和他说什么话。阿桑干脆利落地走到他们面前,两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到她身上。
“子羽,你随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阿桑看都不看南离一眼,直接向着子羽说道。
子羽的眼神里满是闪躲,往后退了一步,南离挡在了他前面,眼神犀利:“子羽不会再嫁你了。我早说过,稷下川没有男子再敢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阿桑毫不示弱地回击,“究竟有没有人肯嫁我,这并不是大祭司该关心的事情。你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自己,将来长夜漫漫该如何度过吧。”
南离恨声道:“稷下川多的是爱慕我的女人,从前是我眼睛瞎了,不肯多看她们一眼。若是我……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日娶了你,惹来无尽的麻烦。”
他们两个人像斗鸡眼一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浑然不觉得气氛有多怪异。最后一旁的子羽看不下去了,率先走了过来,向着阿桑招了招手,阿桑会意,赶紧跟了上去。
南离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子羽,你莫忘记你的身份。你即将成为祭宫的少祭司,须得终身侍奉昊天神,不可再为儿女私情牵绊。”南离脸色难看地提醒道。
“我知道。我总要给她一个交代的。”子羽说。
两个人一起走出稷下学宫来。明媚的阳光照在阿桑愤怒而困惑的脸上。
“我不明白。”她生硬地说道,她是忍耐了很久才没向子羽发火,“很多事情,我是能感觉出来的。你……你分明对我……那时候我竭力想赶你走,你都未曾退却,如今好容易到了这一步,你却突然要当什么少祭司。可是你分明不是贪慕权力地位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子羽近乎贪婪地看着阿桑阳光下的容颜,好半天才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很多事情,我也是能感觉出来的。你……你并不喜欢我,我说的是那种喜欢。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我记得几年前你刚到稷下学宫的时候,我对你很不看好,几乎没什么好脸色,你能喜欢我才算怪事呢。”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可我还是时常会想起,时常会后悔。我常常想,倘若我当时也像南离那般独具慧眼,力排众议对你青眼有加,你会不会多喜欢我一点?”子羽眼神里满是落寞和自嘲,“喜欢和不喜欢这种事情,日子久了,是瞒不住人的。原本我母亲也一直劝我,说你待人好,无论喜欢不喜欢我,都会和我好好过。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南离回来了。看到你们那般光景,我突然觉得很委屈。你心里有那么多人,季秀,南离,还有死了的莫问哥哥,在你眼睛里,我算什么?”
“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不,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我说了谎。我其实……我其实没有我母亲说的那般大度的。当年你和南离成亲的时候,我就很痛苦,很难过,其实……我是嫉妒的。我们要成亲了,你却整日筹划着将来如何娶季秀,我……我受不了……我害怕我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像青叶哥哥当年那般,时不时大闹一场,跑回自己家中,丢人现眼,或者像南离这般强悍直接,同你直接对抗,却伤了夫妻情分。我……我没那么好,我和你心中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