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更是悲从中来,坐在地上直哀嚎,还是大家合力才把他拖了回去,等他的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才断断续续地向村子里的人讲述了昨晚他儿子入梦的事,尤其是他儿子说的那唯一一句话,更是反复了数遍。
因为黄老爹那时的情绪已经有些崩溃了,所以众人的反应他都不太记得了,而且就算记得也不一定说得出来,前面还好,黄老爹的神智尚比较清醒,从这一段开始,他就说得有些磕磕巴巴了,有几句话颠三倒四地要反复说好几遍才继续说下一句,听得我心焦不已,云霄更是起身靠到了一边的柳树上,明显已经不耐烦了,我只能让黄老爹跳过这一段,挑重要的讲。
只不过黄老爹显然没听进去我的话,依旧在自顾自地讲着他的话,好在他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所以很快就讲到了重点部分,让我精神一震。
总之,众人在一开始并不完全相信黄老爹的话,直到后来村子里那些失踪年轻人的媳妇都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疯,在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后再抱着他们往山上跑,他们才相信了黄老爹的话,认为山林里来了一头吃人的妖怪,准备举村离乡。
但因为村子四面环山,连绵的山脉之间又是互相相通的,没有断口,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去都有可能碰到那头吃人的妖怪,就把所有人都聚齐到了一处,准备想个办法,寻找一个突破口。
听到这里,云霄就咦了一声,道:“奇怪,我记得这里往西走不出五十里就是澜剑门的地盘了,他们应该不会不管这件事才对……老爹,你们村子里没有澜剑门留下用来报信或是求救的东西吗?”
“澜剑门?”我疑道,“那是什么?”
“一个修仙的门派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云州的仙门很多,而且基本上把有根骨的人全部收进门里去修仙了,所以人都很多,开销也大,只靠门中的弟子自己种地是维持不了生计的,因为那些仙门弟子平时都要修炼,只有少部分的时间才会去种地,所以那些仙门平时都会下山收附近村落田庄的米粮租子,作为回报,他们也会给那些村落予以保护,让他们不受妖魔侵害。”
“那黄老爹的村子就是澜剑门负责保护的?”
“差不离了。”他道,又靠着柳树问了一遍,“黄老爹,你们村子里难道没有澜剑门留给你们的信物吗?”
云霄的问题,黄老爹没有回答,或许是他记不清了,也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听见云霄问了什么,他似乎沉浸在什么不好的回忆当中,总之,当他再度开口的时候,他面上的神情明显变了,面色青白、印堂发紫不说,自额角处还有鲜血开始流下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磕破了一样,一滴滴地淌了下来。
我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好,这黄老爹怕是回想起了死时的情景,戾气陡增,连忙伸手点在他的眉心,那些戾气就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黄老爹也再度安静了下来,神情不复狰狞。但我知道,戾气虽除,但黄老爹的时间却是已经不多了,我必须得赶在他被怨念缠住之前问出事情的始末,然后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眼看着头顶的白云开始逐渐被风吹散,树影间的光线开始变得强烈了起来,我连忙追问道:“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然后……妖怪!妖怪在追着我们!……东柱……东柱……大牛他们让我跑出去……跑出去……找大仙、大仙来求救!大仙,大仙!”
黄老爹双目突发异光,忽然间猝不及防地握住了我的双肩,从他手上传来的森森冷意让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的力道也大得出奇,根本不像是一个古稀老人该有的力气,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激动起来,避之不及,肩膀上顿时被他握得一阵生疼,好不容易才扯开他的手,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喂!”云霄也立刻上前,走到我身边警惕地看着黄老爹,“他怎么了?发疯了?你刚刚不是把他身上的黑气给除去了吗,怎么还这样?”
我皱眉揉着肩膀摇了摇头:“可能是被魇住了,魂体很容易沉浸在死时的回忆里出不来,除再多的戾气也没有用,因此他们从心底恐惧他们死时的状况。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就容易发疯,所以凡间的人才那么怕鬼啊,因为鬼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他们怕鬼是因为他们看不见。”云霄就哼了一声,看我一直在揉着肩膀,便皱起眉道,“你可是神仙,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他抓到了……喂,你还好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缓一阵就好了。”苍穹都是些什么破规矩啊,规定下凡的弟子不能泄露神仙的身份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周身的仙气给封起来?害得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能直接碰到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嘶……肩膀好痛,这会儿肯定两边都各有一个鬼手印了,算了,先处理好这事再说吧。
我忍着疼痛上前几步,见黄老爹还在我仓促之中设下的禁制里挣扎,犹豫了下,还是蹲了下来,一边默念着镇魂诀,一边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黄老爹瘦骨嶙峋的双肩。
黄老爹的身体就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好在在镇魂诀的压制之下他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挣扎,缓缓抬起头看向我。
他的脸上到处都是鲜血,不知道是从额角处流下来的还是从他眼眶里滚落的,但当他抬起头用哀求的神情看着我时,我心中就是一软,当下缓声道:“黄老爹,我已经明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