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官妓, ”越子临道, 她的语气很平静, 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贱籍,官妓不能赎身, 段少帅也不能养一个娼妓做外室。”
段长歌没说话,一直向前走。
“不过, 我想的是不是太远了, 我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还说不准。”
越子临仍然说着, 不放过段长歌,也不放过自己。
“够了。”段长歌沉声说。
越子临笑了笑, 居然真的闭了嘴。
多说无益。
段长歌脸色y-in沉至极。
越子临上车, 刚掀起帘子,一下就被段长歌握住了手腕。
段长歌手上有茧子,一寸一寸地摸过她的皮肤。
“我不会。”她道。
“什么不会?”
“顾临远, 你记住我现在说的,你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也好, 你是官妓也罢。我看上的人总不会让别人染指。贱籍脱不了, 赎不了身我就包你一辈子, 仍把你带出去。”
“官妓又如何?我就敢明媒正娶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谁不认都好,你就是我的妻子。”
段长歌道:“我就是喜欢你了,谁也管不着。”
她一气说完,脸不知道是憋红的还是羞红的, 定定地看着越子临,道:“就是如此。”
越子临闻言,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说什么。
“我信。”她道。
“我要是负你,你就杀了我。”段长歌说得很认真。
“那段少帅,记得准备好刀。”她道。
四目相对,段长歌恶狠狠地堵住了越子临的嘴。
但是到底什么都没做。
段长歌小小年纪,就有君子之风。
……
半月之后。
越子临把玩着簪子,马上,马上就要到了。
马上她就能分辨,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她不知道段长歌会不会信守诺言,或者,她又会见到那个豪商,然后,遇见温若冰。
簪子是段长歌送的礼物,她闭上眼睛,任由丫头帮她束上头发。
“姑娘真美。”丫头为她上妆,放下口脂,赞叹道。
“段少帅可来了吗?”越子临问道。
丫头道:“外头人太多了,未见到段少帅,”她宽慰道:“姑娘放心,段少帅一言九鼎,说要来定然会来的。”
越子临捏紧了簪子。
丫头道:“这支我为姑娘带上?”
越子临猛地想起了什么,僵硬地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门外,一个丫头道:“姑娘,时辰到了。”
……
黑云压城。
段长歌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萧琼笑道:“不疑可是有心事?”
段长歌正要开口,被表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慢慢道:“臣无事。”
十六岁的探花,天纵的奇才。
可惜,是段思之的女儿。
……
越子临不曾见到段长歌,她所见到的只有一张张被酒气氤氲得通红的面孔,放肆露骨的眼神在她身上游移。
这究竟是什么?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如果这是一场梦,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如果这不是一场梦,而是重来一次,那么为何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簪子就在越子临的袖子里,玉贴着皮肤,让她清醒又冷静。
段长歌,到底在哪?
……
“陛下,”段长歌按着眉心道:“臣不胜酒力,请辞。”
大雨轰然而下。
萧琼道:“雨大路滑,天又已黑,段卿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来人,扶段卿去偏殿休息。”
“陛下,臣……”
“难道段卿有美人要会?”萧琼调侃道,语气却有些冷了。
段筠段少傅在桌下踹了她一脚。
段长歌却从席中起身,道:“陛下,臣确实与他人有约。臣与她已约定半年之久,若臣失约,便是不信,如果臣连与一个小女子的约定都无法实现,那么,大事自然也无法做到取信于人。”
一番言论,义正辞严。
萧琼眯了眼睛,道:“看来是个美人。”
这没有眼力的一点,是和段思之像了十乘十。
段思之笑道:“陛下,不疑孩子心性,”他起身举杯,“臣在此谢陛下。”
“不疑,”他看了段长歌一眼,道:“坐下。”
“父帅……”
“坐下。”语气微微用力。
段长歌只得坐下。
段筠皱眉小声道:“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个女人忤逆皇上?约见什么时候不行?非得今天?”
他见段长歌面色脸色难看至极,道:“你叫人去带个信不就完了,告诉她你今日去不了。”
段长歌正待如此,忽而听外面一声声地传来呼声,道:“关宫门——”
坐中的君侯猛地起身,道:“陛下这是何意?”
“没什么。”萧琼道:“天色晚了,回去不安全,还是在这宫中一夜吧。”
段思之道:“某先敬诸位一杯。”他一口饮尽杯中酒,“陛下,不疑身体不适,还请陛下给她去偏殿的恩典。”
萧琼点头道:“也是,不疑还是个孩子呢。你,”他朝身边的内侍道:“送段大人。”
段长歌见礼后被内侍引入偏殿。
内侍道:“属下就在门外,大人若是有事,随时叫属下。”
段长歌道:“多谢。”
内侍关门退出。
段长歌拉开窗,大雨滂沱。
殿中有伞,她自然不能动,指不定是哪个贵人的。
段长歌拔下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