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跌下。
段濛羽较之颜道之,心中倒是安定许多,父为元帅,她自小便与这些马匹兵器一类打交道,父亲曾将一匹“凌风”在生日之时送与她,她为此快乐了许久,时常带着这匹毛色乌黑的骏马驰骋于郊外。如今,这凌风身型健壮,正载着主人与颜道之奔向边塞军营。
马儿也颇通灵性,它似乎明晓主人的心思,要早一些到达目的地,更要趁着今晚的夜色多走一些,以免被追杀之人发觉,再施手段。
第一个奔忙的夜晚,终于在熹微晨光中落下帷幕。
天色渐明,两人的心也渐趋清亮,毕竟,女孩多少都对漆黑一片心有忌惮,尤其是这样一个逃难之夜。还好,这种心上的熬煎即将结束了。
这一夜不知奔波了多久,她们终于走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镇子上,估算着这里应该没有熟识的人、也暂不会被周姨娘等人追上罢。段濛羽先下马,然后扶着颜道之从马上下来,两人牵着马缓缓步入镇中。
她们找了一家并栈,店小二十分热情地请进两位,又将马匹安置妥当。
锁好房门之后,两人就倒在帐中沉沉睡去。想来这一夜已经耗尽了她们的体力,待到送饭的店家来敲门示意,两人根本不曾听到。
夕阳时分,辘辘饥肠空乏难耐,唤醒了二人。
终于吃过了饭,心情也转好了许多,入夜时,再次踏上旅程。或许店家会怀疑吧,也可能会因昼伏夜出而露出什么马脚,但二人并未多想。
也实实地来不及多想。
第二夜,确实强过昨日,她们依旧驰奔向前,心思亦不像昨夜那么烦乱。一夜初雪,扫去了马蹄留下的恼人痕迹,或许这样就不会被身后追兵发现吧,她们想。
直到第三日,二人疲惫不堪,再无法承受昼伏夜出的辛苦,在村镇内饱食饱睡了一顿后,于日上三竿时牵马赶路,她们渐渐放下心来,马儿累了便下来行走一段,闲语二三。颜道之寄居于段府时她们便相谈甚欢,如今同行逃难,则更见患难中之真情实意,不知不觉间已将家事、心事尽付与对方。
走得累了,便又翻身上马,骑骑走走,就这样又过了一段路程。眼见天色渐晚,可是前面依旧没有村镇的影子。
她们略感心慌。
忽然一阵寒鸦惊起,吓得二人左右张望。这般四周渐渐沉暗,寒风欺身、鸦雀哀鸣而又找不到前方终点的时候,最能令人心生绝望。
马嘶,人惊。
身边倏地出现许多蒙面壮汉。
她们跌落马背,刚刚放声尖叫,就已被赶上前来的贼人一掌打晕。
段濛羽首先醒来。
眼前一片漆黑。
努力回想,却感觉头痛得很。
渐渐,她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被蒙了起来,手脚被缚。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绑在柱子一类的物事上。甚幸。
不知身边是否有人看守,她不敢出声。如果贸然叫了起来,或者气息乱了,守卫的人就能马上发觉她醒来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装作依然在熟睡的样子,气息安稳,又留神听了许久。
她可以确定,屋子里只有她与另一个人。
而那柔弱的喘息声,让她确定,那极有可能就是颜道之。
她想张口唤她。
可是。确实,嘴也被贼人堵上了。
她“嗯、嗯”地叫了几声,发觉没有人回应。
也许颜道之还没有醒来吧。她一向身子弱,也许被贼人打晕的那一下子,会让她昏沉许久。
段濛羽试着起身,在地上大幅度地蹭来蹭去,想要找到一个可以支撑的点。
终于,她仿佛触到了一面墙,凭借着墙,她终于可以坐起来了。
坐好后,仔细地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先唤醒颜道之。
只有两个人都醒来了,才好商量对策,解决当前的困局。
段濛羽提高声音,“嗯”了许多声。
终于,颜道之悠悠醒来,听到了她的声音。
两个人同样被缚着,同样被蒙着眼睛,堵着嘴。
她们就靠着这样简易而原始的沟通方式,终于循着声音找到了对方的所在并靠在了一起。
段濛羽找到了脱身的法子。她试着站起来,让自己被捆住的手可以够得到颜道之的脸,然后取出了堵在颜道之口中与蒙在她眼睛上的布。
依着同样的法子,颜道之也让段濛羽重见了光明,开口说了话。
她们来不及多说,更来不及深思,一鼓作气,又背靠着背,靠着手上的灵活与脑中的设想,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这时候,她们才稍稍放下了心,开始打量并思考自己身处的这座房子。
显然,这是间村民的柴房,墙角堆放着一大垛干柴,地上散乱着扔着些干草,墙边还有个储物的架子,落着厚重的灰尘。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生活过了。
西面的墙上,有个小小的窗子,没有光打进来,不过倒是可以窥见外面的天色。
她们没有说话,蹑手蹑脚地站起来,静悄悄地溜到窗子前,想要窥探一番。
不巧的是,窗前走来一个人。
段濛羽反应得十分及时,她一把拽住颜道之,和她一同贴在窗户一侧的墙上。一动也不敢动。
她们看到了映在屋中地上的人影。
还好,窗子上有铁棒,那人无法探进头来,只能趴在窗子上向里面张望。
这点倒是和颜道之她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