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没有产假的。
韩子夜公司刚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曾澍在项目谈好后突然撂了挑子,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住进了医院。
对方客户是冲着曾澍的名头来的,当然不肯罢休。同时,由乔伊挑头,几个合伙人也相继撤资,离开了公司。随之损失的,是大量的客户和人脉。
这一季,公司亏损严重。
韩子夜成了光杆司令,公司的大客户也所剩无几。
她是吴泽凯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也是公司法人。新的财政年,公司正面临着破产的危机。
韩子夜只有大量裁员。她自己则亲自上阵,四处奔走,拉生意,找客户。
事情都有因有果。曾澍的临阵脱逃,多半是为了报复韩妈。而乔伊这些高层的叛变,估计也是曾澍的游说。
韩妈看着自己女儿跑得腿都细了,心疼又抱歉。于是,韩妈留在美国,主动承担起照顾晨晨的责任。
这种时候,韩子夜没办法再去求吴泽凯。
周五,她忙里偷闲,去连娟的店,画了幅油画。她画完,对着自己的儿童简笔画作品说:“娟姐,你说,我这画,能值多少钱?”
连娟笑:“想钱想疯了。”
“嗯。”韩子夜叹气,“我快破产了。”
“那就把公司关了吧。”
“不,我不服气。”韩子夜转过头,问连娟说,“娟姐,你这店,开了多少年了?”
“六七年了吧。”
“有没有开不下去的时候?”
“有,好几次。有一次我把店关了,停了好几个月,又重新开业。”
“你怎么做到的?”
“找人。找朋友,做宣传,拉客人,反正我不会找我先生要钱。”连娟这才反应过来,“子夜,你这是套我话呢。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韩子夜嘿嘿一笑:“有钱捧个钱场,有人捧个人场。”
连娟说:“我这里就是校友的联络点,给你找个把专家顶替离职的那几位,不费多少事。我先生尼克那儿,也能帮你介绍些客户。”
韩子夜没想到连娟回答得这么痛快,急忙感动道谢。
连娟说:“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也不喜欢别人欠我人情。我是看你有我年轻时的劲头,信任你,才答应帮你。你不用谢我,但我要看到你拿出详细的计划方案才行。”
韩子夜说:“行,给我二十四小时,我带人过来给你报告。”
连娟又问说:“这个办法,只能救救急。撑过这一关,你以后怎么打算?”
韩子夜说:“能撑过去的话,我打算把业务往中国拓展。往后,如果找不到合伙人,我打算公司在香港上市。”
连娟点点头:“行,这想法挺踏实,不好高骛远。”
有连娟帮忙,韩子夜的公司虽然还在亏损,但总算像台机器一样运转起来。
只要机器转起来,就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转眼到了中国新年,韩妈没回国,跟晨晨和韩子夜一起在纽约过年。纽约虽然华人很多,但农历年还是没什么年味。
曾经大年初一,是连假都不放的。但这一年开始,中国的农历大年初一,也成了纽约放假的节日之一。而且,唐人聚集的中国城和法拉盛,有舞狮和庙会,也算热闹。但韩妈没兴趣往人多的地方挤,只订了一桌年夜饭应景。
韩妈自从和韩爸分手之后,脾气越来越怪。
大年三十,韩爸连个电话都没打,只给韩子夜发了个红包。
于是韩妈开始百般挑剔年夜饭的口味。这餐饭,是从一家米其林餐厅订的,但韩妈对每一道菜都要吐槽,一晚上基本没怎么吃。临睡,她又因为燕窝撕得不够细把保姆给骂哭了。
看着自己不省心的妈,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再加上岌岌可危的公司,和远在地球另一头的麦洛,韩子夜觉得压抑极了。
正好那个音乐家大卫约韩子夜去听他跨年后的第一场大型音乐会,韩子夜虽然忙得天旋地转,还是欣然赴约,想要换换心情。
韩子夜是个音痴,到了现场她才知道,这种古典音乐会对她来说,简直是种摧残。
她坐在卡内基音乐厅最前排中央的vip座位上,手里拿着那种介绍曲目和演奏者的小册子。
这是场非常重要的演出,里面黑压压坐的全是人,连小册子都印得像本书一样厚。册子里面按乐章,做了非常详细的说明。
大卫是第一小提琴手。他留长了头发,金色的头发贴住耳根,眼眉低垂,肩宽腰窄,帅到让人窒息。
每到乐章结束,会场就会齐刷刷响起翻页的声音。
韩子夜根本不知道演奏到哪儿了,只能看着左邻右舍的动作,听着翻页的声音,紧赶慢赶跟着翻页。
一场音乐会下来,她压根没听,只剩下翻页了。
为了报答(仇),她第二天中午约了大卫去知名港式茶餐厅喝茶。
推车一趟趟过来,她呼啦啦点了一堆东西。鸡爪、牛杂、榴莲酥、炸辣椒……什么的,活活把大卫吃成了一组表情包。
为了安慰受伤的大卫,韩子夜还陪他去看了场电影,回家天已经黑透。
路上,车里光影摇曳,韩子夜在无规则的一明一暗中开口:“大卫,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想找一把被人卖掉的长笛。”
她语气突然沉重了很多,大卫敏感问:“什么样的长笛?”
“24k白金手工长笛,牌子是d打头的,有些年头了,十几年了吧。这样的长笛,现在估计已经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