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惊得屁股底下一片濡湿,根本分不清楚是融化的雪水还是被吓出来的尿水。
康平鄙夷地看了一眼他,又对呼延西坨说:“请你回避一下。”
很快场上只剩下崔仲欢、康平和贺赖孤三个,冯居安被三人围着,只觉得有重锤往他身上砸来:这架势,显然就是要翻旧账!
康平对崔仲欢说:“崔中郎可还记得你当初是如何坠马的?”
崔仲欢一愣。
崔伯涯死后的那段日子他过得昏天黑地,每天的羽林训练浑浑噩噩,竟然连他寻常的座驾发狂都未曾发觉。
康平说:“当年崔中郎因你长兄之死而自责万分,被人钻了空子,以致幻的药物,投喂了你的爱驹,导致你坠马,但以你的当时的功夫,仅仅是坠马,不可能落下终身的残疾。但前一天晚上你的马刚刚换过蹄铁,它直接踩碎了你的胫骨。”
她冷静地说着。
崔仲欢到现在还能回忆起当年被爱驹踏伤时的绝望。
崔家已经毁了,只剩他一个嫡次子还能勉强撑起门楣,他在逃避和回到清河重振旗鼓之间,曾经一度选择过后者。
但是那场祸事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打破了。清河崔氏唯一留在朝中的羽林中郎也再也做不成羽林中郎了。
康平看向他:“很疼吧?被马踩断胫骨。”
她上过战场,受过大大小小的伤,那些疼痛,纵使她现在换了一个皮囊,也是刻在脑子里无法忘却。被自己最信任的坐骑踩断腿骨,那身上的疼、心中的悔恨一同袭来,该有多伤人!
也无怪乎崔仲欢从此一蹶不振。
崔仲欢微微低头。
那件事情是他此生再难逃过的梦魇。
康平却继续说:“断了腿的中郎不能是中郎,可断了腿的崔家子,却还有入朝为官的可能。崔仲欢本人虽然以骑射扬名,但作为清河崔氏嫡子,他不可能没有政治才能——只是崔伯涯光芒太亮,将他掩盖过去了而已。”
她冷静地继续说道,“崔仲欢,如果你当时只是坠马伤腿,却没有波及性命,你将来会选择做个文官么?”
崔仲欢思索了一阵,苦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康平盯着他:“世人以为你断腿后便一蹶不振,纵情于酒场了,但还有别的原因吧?崔仲欢,你能说说,五石散的瘾头,你是何事染上的么?”
崔仲欢大惊失色,她如何知道他有此瘾——服散,是重罪!
他抓紧了手中的袖笼,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脸色也有些苍白。
康平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你说吧,过了黄河就是河西——全然已经算不得大燕的领土了。”
冯居安听她说完,惊慌失措,却被贺赖孤一脚踏住。
崔仲欢战战兢兢,在康平的鼓励下,才吞吞吐吐将那段往事道来。
诚如康平所言,断腿对他而言并非是最致命的一击。
作为羽林中郎,他受伤之后迅速就有袍泽前来协助,他们击杀了他疯魔了的坐骑,手忙脚乱地将他从马厩里抬出来送去少府。
当时冯后听说了此事,非常关注,甚至派了一位心腹医工前来给他诊治。
接骨、尤其是接他这种断的几乎成碎渣渣的骨,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而且对于伤者来说,不啻于第二次伤害。医工要将他的皮肉划开,把所有的碎片一块一块拼合。
那位医工问他:“需不需要止疼之物?”
崔仲欢并不懂医,但他第一次是拒绝的:“不必!”
作为羽林中郎,这种疼痛他还是能够忍受。
但医工循循善诱:“中郎,这种疼神仙都忍不了,很多人,骨头没接上,命都去了半条,遇上这种伤,大多数的,都任由这腿烂了、残废了的。娘娘特意关照要让下官将你医治好,断不能留下后遗症,这没有止疼之物,下官怕无法完成啊。”
崔仲欢闻言,道:“我这伤能恢复如同往常?”
医工笃定道:“下官还是有些把握的,但需要时间接骨,这段时间,就算中郎能忍住疼痛,您的身体还是会有不同程度的抽搐,会影响下官接骨,中郎不若饮下止疼的药方,睡上一觉,醒来便好了。”
崔仲欢动摇了,那个医工很快就端来了一杯烈酒,散发着奇怪的气息。但作为一个燕国人,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五石散这样的东西,以为此物只是让他麻痹痛感,便在那个医工的哄骗之下,尽数饮下。
服散之后他确实昏睡了过去,了无知觉,也不知道那个医工给他的伤口处理得如何了。
直到之后拆开了固定,他才惊觉,那接骨之处,只是随意缝合,骨骼依然断在里面,逐渐长死,长出了骨刺,丑陋得如同一段畸形的竹节!
崔家给他寻了别的名医,都说那医工压根没有给他接骨,只是随手包扎。刚刚伤了的时候,或许那些名医还能有些本事将他治好,可如今骨缝长死,就算是华佗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崔仲欢发现自己染上了可怕的瘾。在宫中送来的汤药里头,一直以止疼散的名义搀了一味药,他遍翻古籍,最终终于查明——竟然是混了罂粟的五石散!
但是因为那段时间的浸淫,他已经完全离不开这个毒物,就算知道它会将他的身体掏空,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失去了一切希望的崔仲欢,最终选择了沉沦。
康平笑了起来:“你这么多年,购入的五石散也挺多了吧。五石散在大燕全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