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主人从元后肚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火烧云,且外太空有颗小陨石突破大气层,与地心引力一拍即合,正正好砸到宏阳宫中的太液池里,把当时从一旁路过的如夫人的宝贝儿子吓了个够呛。
够呛到什么程度?临绾千凝神听着宫人们不乏凝重的闲言碎语,到现在那不争气的娃还躺在自个儿寝殿里发着高烧说胡话,溺污了好几方价格不菲的织锦床单子。
临绾千原不觉的有什么,毕竟陨石掉下来和长公子不经吓与她没什么干系,可奈何客观事实耐不住有权威的人胡说八道。
有权威且专职胡说八道的人,是王宫中占人司的头头儿,人称大巫。
当时大巫卜之,乩盘显大吉之兆,长公主命格极贵,引来天降神物之类的酸牙话,哄得王与元后两人大悦,把长公子吓着的那一页也掀了过去,现下正在大殿上摆酒设宴。
临绾千窝在襁褓中,心里凄凉的骂着娘——若不是那大巫瞎扯,如夫人也不会把自己儿子遭的罪算到自己头上,且重中之重的一点,这个边陲小国,之前曾有将大统传给嫡长女之子的黑历史。
也就是说,那个被所谓天降神物吓着的长子,若是因着这一病留下什么后遗症,她这一世的爹娘想起大巫的浑话来,如夫人和她的未来的儿子虽则差了整整一个辈分,也极有可能杠上。
想到郑庄公和共叔段的惨烈斗争,临绾千苦着脸啃手指头,都说古时后宫女人似豺狼,如此想来,如夫人冲着自己这个尚不足三寸高的小芽子发难的可能性何其之高。
果不其然,如夫人现下正坐在离丝竹声远远的儿子旁边,恨得面色青白咬牙切齿。
她伏在不省人事的儿子身边愤愤留了半夜的泪珠子,丝竹声渐渐消下去时终于直起身子,一双上挑的眉眼中水光缓缓散了,扶着胸口虚虚道:“本宫忽觉得胸闷气短,像是冲撞了什么,你们去请大巫来。”
宫人们诺诺应了,如夫人按着心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坐到铜镜前抬手理正了歪斜衣襟和散乱鬓发,指尖化开点胭脂点在唇上,悠悠把玩着莹白手腕上的金累丝点翠手环,良久宫门处一股淡淡的酒气散进殿中,大巫犹带着些许醉意,脚步微微踉跄着行到她面前,拱手行礼道:“娘娘。”
如夫人挑了挑眉,冷眼瞧着他弯腰站着,抬手托腮唇角微翘,看着他不说话。
大巫察觉到气氛不对,保持着脑袋与胸脯持平的姿势不敢动弹,身上一点醉意这当口全发了出来,不出半晌额头已然沁出虚汗,头晕目眩起来,脚下歪栽两步,登时膝盖一软趴在了地上,如夫人唇边冷笑复浓重三分,终于开口道:“大巫,昨夜王上可赏了你?”
大巫四肢皆伏在地面,一个不留神额上咸汗流到眼睛里,又涩又刺,刚想抬手去揉,如夫人已然截断了他,正色道:“本宫在问你话,大巫莫失了仪止才好。”
他身上酒气算是全跑干净了,诺诺道:“回娘娘,昨夜王上赏了臣…三百金。”
“哦,”如夫人好整以暇打量着自己水葱似的指甲,语音凉凉:“一次占卜三百金,果然命贵的人就是不一般,不像本宫和长公子。”
大巫咽了咽口水,明明白白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森冷意味,汲皇道:“娘娘与长公子都是贵人,何出此言呢…”
如夫人轻叹一声,手指甲扣的光洁桌案嗒嗒轻响:“大巫莫哄本宫了,本宫的儿子到现在还没醒,当日天降吉兆,可是你亲口说的,分明是本宫与儿子命贱罢了,才冲撞了神灵,受此苦楚…”她盯着地上人的眼神又加重了几分,“这次是与天象相冲伤了自己,今后指不定还会带累中伤其他人,可如何是好?”
大巫何其精明,早已察觉到她话里威胁之意,心里萌生出几分懊悔后怕,忙不迭道:“娘娘慈心,可万要容小臣说一句,长公子与娘娘皆是有绥贵人,岂有命悖天象之可能!不过…不过是长公主她,”他那只钻到势力堆里的脑子飞快的转,“命格虽贵,却与近年国运不符,恐不宜继续待在有绥…”
“好了,”如夫人眼中渗出一点不屑和得逞的笑意,摆手打断他:“本宫一介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大巫只要能帮长公子快些摆脱险境,本宫,”她殷红的唇瓣微微张阖,“可予你五百金做酬谢。”
大巫眼睛一亮,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气,唯唯叩谢后起身伏首退了出去。
如夫人眼中登时现出厌恶神色,别过脸啐一口道:“见风使舵的东西!
...
另一边临绾千丝毫不知如夫人这么快便按捺不住了,刚刚勉为其难的灌下半肚子奶水,握着小拳头假寐,宫人还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哄着,心里从所未有的温软缓缓荡漾滋润开来,眼皮也不由得渐渐沉了,不知睡了多长时辰,嘴里噗的吐出一个奶泡儿,立时醒了,发现自己又躺在小帐中,本能的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一听不要紧,险些把现在花骨朵儿似的身子骨折腾出心肌梗塞来。
“这势头变得何其快!长公主什么时候动身?”
临绾千听见动身两个字身子一禀,这是要带着自己离开王宫的意思?她方才还朦胧着的精神瞬间就清醒了一大半儿,激动的藕节似的小腿一蹬,努力伸了伸脖子,顺势听的更清楚了些。
几个碎嘴的宫人轻声细语的咬耳朵,不消两盏茶时间便让临绾千捋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