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自己是从青蒿山东北角下来的,不能贸然往西进城,先找个人打探下消息再讲。
幸亏自己耳朵上带了一对羊脂玉水滴耳坠可以换点银子,头上戴着的是一勾黄玉蝴蝶九云簪,母亲有一个大的,上刻挚爱吾妻幻儿;自己这个小一些,上刻明珠爱女媆媆,都是父亲亲手雕刻的,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她把那耳钉和簪子贴身藏好,又拿淡紫穿花明媚如意缎裙上被刮开的一条布缠好头发,暗夜里往东走去。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村庄,寻思着找人打探一下,在村口看到竹篱笆院内正在打水扫撒,穿深蓝色点碎花粗布麻衣的面善妇人,她跟这妇人说自己是来秣陵探亲的,路上遭到了打劫的和家人走散迷路了,想在此歇歇脚。
那妇人闻言一阵唏嘘感叹,让她进屋喝热水暖暖身。妇人夫家姓冯,丈夫去的早,她如今供着一个儿子在秣陵的私塾里读书,儿子每月中旬才回来一趟,算着日子今天就该回来了。又对她说往西二十里就是秣陵城,让她歇歇再走。
她告诉冯妇人自己是秣陵秋府的远房亲戚,这次是在抚远县的鹿鸣山遇到了劫匪,一众下人四散哄逃,父亲拦着劫匪让自己逃了出来,这才慌不择路跑到了这里,说到这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哎,姑娘且莫伤心,令堂一定无事的,这鹿鸣山的劫匪远近闻名,据说跟抚远县官府有点关系,这么多年一直危害十里八乡的百姓,我们当地百姓是宁愿多走几里也不走那儿,就只坑了你们外地人!”那冯妇人一阵咬牙切齿,她看小姑娘身上衣料不凡且气度不俗料想也是个富贵人家的闺女,又听说是秋府的亲戚就了然了。
“冯夫人可知道秣陵的秋府?就是卖胭脂的那家!”热水入腹缓过劲来的秋媆问道,她想知道家里的情况,母亲怎么样?父亲可有回来?
“知道知道,我有次进城给延儿,就是我那孩子送东西路过秋府,那大门可真是气派啊,在门口就闻到好闻的香味,像我这种邋遢人都不好意思站在门口呢!”冯妇人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么多年来,这次是父亲第一次带我来给老太君祝寿,谁料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我一个丫头片子,是没脸面登门了,我这身衣服虽有损坏但却是上好的姜氏飞虹流云缎,不知夫人能不能给我换一件冯公子的衣服我先去打探下情况再做打算。”秋媆忧心忡忡的说道,那双盈盈似湖水的眼睛满含哀求之色看的冯妇人心头发软。
“姑娘说的什么话!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打听消息,等延儿回来了,让他去打听!”冯妇人满脸不赞同之色。
“只是现下我父亲生死不明,我亲自去打探也好早做打算,夫人的拳拳爱心我铭记于心,大恩改日必报。”秋媆说着心内苦涩,又流下泪来。
“也好,姑娘莫哭,既然姑娘坚持,我送你一件衣服,不用拿你的衣服换。只是要扮男儿还得做些改变。”说着拉起秋媆到了里屋拿出一套鸦青色粗布冬衣,“这是延儿几年前的旧衣,我看这个长短合适,姑娘先换上。”秋媆接过很快换好衣服走出去。
“好,过来,你肤色太白润了些。”那冯妇人从厨房出来往秋媆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抹锅底灰,抹均匀后端详一阵,“这才有点样!”说着又进屋取出一个青葛布抓角头巾把秋媆的头发扎好,“好了,真真的一个清秀小公子!”
---
第5章第五章冷暖
秋媆并没有拿那套衣服,对冯妇人说携带不便,强留在了她家让她拿去换钱。她叮嘱冯妇人不要告诉别人她来过这儿,以免自己闺誉扫地,冯妇人听后连连保证。
用过早饭后秋媆辞别冯妇人往秣陵城赶去,青阳观直达秣陵东门,这条路是万万不能走的,可以从这里往北取道广化寺入秣陵北门。一路上并没有异样的眼光,看来别人只当自己是个半大的男娃,这样就好。
进入北门后,她先去了宝通当铺故意粗声粗气的当掉了那对耳坠,又在散摊上买了一顶粗麻大帽戴上,任谁看都看不出这是个姑娘家。
她知道父亲经常使唐管事在蔚簟楼打听医者的消息,唐丰年唐管事是父亲的心腹,这次他并没有随父亲去清平府,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他。
蔚簟楼布置的清雅却不失贵气,楼分为左部和右部,左部是野菜野味,山珍海味,佳肴美酒皆精巧独步天下的酒楼,右部是各色人等都能进去的棋茶社,三教九流皆为上宾,是探听消息的不二之所。
秋媆进了右部的棋茶社,扫了一眼大堂,大上午的并没有多少人,要了最便宜的绿茶在角落里侧耳听起来。
“我说楠兄,你这步棋下的就妙极了,既成了黑子的阵又断了白子的气,真真是妙啊!”左侧窗前坐着三个束冠青年,看样子是灰衣服和紫衣服在对弈,旁边黑衣服的青年边说边摇头晃脑的端起茶杯品起来。
“这是······上好的雾缈国云烟雪,我说楠兄,今天怎么这么阔气?”
灰衣服答道:“远文,你不知道?昨天我和楠兄在齐理街看秋府大夫人出殡,那秋府竟然撒铜板送葬,我和楠兄一路捡了一大把呢!”
听到此话秋媆死死咬住嘴唇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克制不住的四肢发抖,四周仿佛只剩她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娘亲竟然去了!娘亲已经不在了!必然跟秋姜氏那个老妖婆脱不了干系!那父亲呢?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