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琇蕊自父母屋里逃出来后,便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往自己居住的院落去。
“柳阿蕊!”后背被物体击中,她不悦地皱眉,正欲回过身去查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拿东西砸她,便听到柳耀湖唤她。
她瞪着三两步追上来的柳耀湖,双手叉腰教训道,“叫姐姐!”
柳耀湖也不理她,扯着她的袖口往园里高大的玲珑假石后躲。
“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柳琇蕊不高兴地挣扎了几下,可柳耀湖扯得紧,她又怕会弄坏衣裳,只得放弃了。
“柳阿蕊,我听到一个消息,嘻嘻,是关于二伯父的!”柳耀湖松开手,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
“你又打哪听了这么多消息?”柳琇蕊无奈,这家伙总能打探到各种小道消息,也不知他都在学堂里学了些什么。
“我人缘好,朋友多,门路自然广!”柳耀湖得意地扬扬脑袋,片刻才想起目的,又低声问,“原来二伯父以前与那文馨长公主是夫妻,你可知道?”
柳琇蕊一怔,半晌才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句。
柳耀湖也不在意,继续接着道,“瞧你这般模样也是知道的,可你又知不知道这文馨长公主在被赐婚二伯父之前,曾与现在的五驸马,当年的江家少爷有过婚约?”
柳琇蕊这下倒有些意外了,凑过去同样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据说当年江家少爷外出办差时出了意外,众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不可能守望门寡,后来便嫁了二伯父。”柳耀湖一屁股坐在石块上,将他得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过得几年,谁也没想到这江少爷居然活着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个三四岁的儿子。据闻是被人所救,昏迷了一段日子,醒来又忘了前尘往事,接着便与救命恩人的姑娘成了亲,生了个儿子。”
柳琇蕊被勾起了兴趣,催促道,“后来呢?又怎样了?”
“后来江少爷回复了记忆,便带着死了娘的儿子回京认祖归宗了呗!”柳耀湖叼着根野草,吊儿郎当地道。
柳琇蕊没好气地拍了他脑门一下,“有你这样虎头蛇尾的吗?”
柳耀湖呲牙咧嘴地做了个怪模样,才又接着道,“后来就很明显了,不知什么原因二伯父与长公主和离了,咱们家离开了京城,长公主又与江少爷再续前缘,皆大欢喜了呗!”
柳琇蕊瞪了他一眼,拍拍衣裳欲转身走人,又听柳耀湖装模作样地道,“兜兜转转,再续前缘,天作之合,人人称羡!”
她踢了踢他的长腿,“再说三道四,我便告诉三婶去,让她天天念叨死你!”
柳耀湖摸摸鼻子,小小声说了句,“最毒妇人心!”
柳琇蕊回到屋里,脑子里一直想着方才柳耀湖那番话。爹爹与文馨长公主之事如今连在外头的堂弟都听到消息了,这段日子亦数次应邀外出的娘亲又怎可能会不知道,但见父母还如往常一般相处,想来应该无碍才是。她细细回想近段日子高淑容对柳敬南的态度,确与以往并无不同,这才落下了心头大石。
正如柳耀湖说的那样,长公主与驸马是人人称羡的天作之合,与柳家、与父母又有何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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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书墨到处打听过了,并不曾有表少爷的消息。”小书童一蹦一跳地推开房门,‘噔噔噔’地跑到书案前冲着正作着画的纪淮道。
纪淮放下笔,皱眉问,“果真都打听过了?”
“都打听过了,也拜托了耀海少爷帮忙,想来表少爷不打算参加这次考试了。”书墨一边伸出爪子抓了一把书案上的瓜果,一边顺口回道。
纪淮有些疑惑,表兄范文斌自离家后也就隔几个月来封信报平安,如今朝廷恩科,他原以为能在京城遇到他,还带上了父母给他准备的衣物银两,如今却怎么也找不到人。难道真如书墨说的这般,他不打算参加此次考试?
“对了少爷,书墨听说下个月二十号便是阿蕊姑娘十四岁生辰,柳家伯父伯母们打算大办一场。”书墨嘴里嚼着瓣桔子,含含糊糊地道。
纪淮一怔,那只伪兔子快十四岁了?十四岁的女子,可以商议亲事了呢……
他低着头,心中暗暗思索着,如今柳家再不是祈山村那个猎户柳家,而是一门双爵的柳家,小丫头虽不是长于富贵地,亦比不得京城名门大家女子那般自幼接受贵族小姐教导,甚至还不是正正经经的威国公嫡亲小姐。可架不得她受宠,亲伯父威国公、堂叔父镇西侯均对她宠爱有加,生父任工部侍郎才没多久便接连办妥了几件差事,皇帝在朝堂上多次大加赞赏,兄长还是御前侍卫,是最接近皇帝的人。这样深受圣眷家族的唯一姑娘,她的亲事,还不被人盯上?
一想到这里,他内心一阵忧虑。如今的他不过一介书生,家世在名门贵胄林立的京城根本不值一提,唯一占优势的便是他与柳家众人交好,往来较为方便。可是,友人与女婿,标准本就不同,柳家,可会愿意放弃京城贵族子弟而选择他吗?
“纪少爷,侯爷有请!”正焦虑间,门外便有小厮来报。
纪淮不敢耽搁,稍整整衣冠才道,“这便去,烦请小兄弟前方带路!”
那小厮连道几声不敢,这才引着他到了花园的凉亭处。
正自斟自饮的柳敬北见他过来,远远便招手道,“慎之快来,陪我饮一盅!”
纪淮在他对面落座,笑着问,“柳四叔可是有烦心事?怎的对花独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