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为左相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他来到山庄内的一处院落。
这里安静极了,几乎听不见人声。院落里草木掩映,清凉又芬芳,颜色深浅不一的杏花从碧绿的草叶见探出头来,红碧相映成趣。
他静静站立了一会儿,没有进去。
过了一会儿,一缕缕轻细的歌声传来,唱歌人是个女子,心情很好,她轻轻哼着柔软轻快的调子,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她提着银质花洒,走到花圃前。她的手腕真白啊,在星星点点漏下的阳光里白得发光。她倾斜了花洒,银亮的水线落入花圃中,花朵儿朝着她,轻轻跳跃。
左相屏住了呼吸,哪怕他知道就算自己放开呼吸,眼前的人儿也不会发现他。
她从来就发现不了他。更准确地说,看不见他。
她的眼里永远只有一个人,思及此,左相的心里升起几分焦躁,眼里也染了戾气。
眼前的女子突然笑了,她附身,伸出一根葱管一般的玉指来,轻轻点了点跳跃的花盘,“就你最贪吃。”
左相心中的戾气突然消散无踪,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给安抚得妥妥贴贴。
再没有什么时候比看见她更让人心情柔软了。他刚从蜀地过来,纵是收拾得干净整齐,也掩不住眼里的风尘仆仆,但是现在他突然平静了。
他念了许多年的女子,现在活得很好。
只是这个院子,他无论如何也迈不进去,因为他十分害怕,李展云看见他时会笑着问,“你是谁啊?”
左相默默地折返,心想该回去上朝了。
他慢慢退出去,刚走出去几步,又觉得自己太过懦弱,实在不像话,他总应该把想要给她的礼物送出去吧。
左相重新回来,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枚精妙绝伦的核雕来,他记得李展云曾有一段时日十分迷恋此物,也不知现在还喜不喜欢。
他特地求了最有名的大师刻的。那个大师脾气十分古怪,要他写一个月的情诗,还不能有重的。大师说,要看到他的感情,才能雕出他想要的那一枚核雕。若那核雕里面只有大师自己的感情,或是其他人的感情,对他而言便没有意义了。
左相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走到院墙外,左相伸手,将核雕一把扔到了院内,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里面传来惊疑声,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簌簌的声响,左相的听力灵敏,他听见李展云开口道,“谁乱扔果核了?”
左相面容一僵,显得有几分扭曲。
下一瞬,里面传来一声惊呼,“啊,核雕!好漂亮。”
左相面上泛出笑容来。
“有人吗——”李展云大声喊,“谁的核雕掉了?”
左相的心扑通扑通跳,他好像回到了少年时。
“没有人认领,就是我的了?”李展云等了几息,没有人回答,她开心宣布,“好,这是我的了。”
左相终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但是他心满意足。
没过多久,左相痊愈了,看着他面色虽有些苍白,却是全须全尾地站在紫宸殿上了。朝中众人有喜有悲,但面上倒是一致的恭喜道贺。
***
沈敏生辰这日,何时同上门提亲了。
他听说,敏敏郡主在京城里头十分受欢迎,许多儿郎都暗戳戳地想要做郡马爷。因此沈敏虽然只有十四岁,前来提亲的人却已经将公主府门槛给磨秃了。
直到沈驸马一一回绝,无一例外,并放言称他家郡主要留到十八,这才消停了些。
何时同怀里揣着手帕,又用手按了按,这才觉得踏实些,他来到了长公主府门口。
珍妃与长公主的关系很是一般,于是何时同请来了五姨姨。
两方的长辈谈了许久,长公主府外看热闹的群众带了几包瓜子等人出来,虽迟迟没有消息,但众人已是觉得有些苗头了,因为长公主府拒绝起人来向来是干干脆脆毫不拖沓,绝不会耽搁这么久。
“有戏。”坐在小板凳上的老百姓磕了一粒瓜子,断言道。
☆、夜半来客
何时同从长公主府出来后,没有半点消息漏出来,但京城中人皆是些人精,几乎都瞧得出来,这位准是日后的郡马爷了,没跑。
不过也是,这位状元郎前途无限,生得又好,与珍妃还是沾亲带故的,哪怕并非京中的世家公子,也是极难得的好儿郎了。
何时同心情不错,当日便与翰林院中的友人一道去了新月楼吃酒。都说人以群分,何时同的那群友人皆是正直又好学的,几人都没有喝花酒的喜好,只在酒楼的雅间里吟诗作对,朗声畅谈,已是十分快活了。
与新月楼一街之隔的棣棠阁也是热闹非凡,这一家在京城落成的时候还要在新月楼之后,生意却一点不差。其中原因却并非是酒菜出众,而是里头的歌舞俱是一流,据说还有扬州瘦马出售,也不知真假。
今晚棣棠阁的节目是西域的胡腾舞,舞女俱是高鼻深目的西域人,带着嫣红的薄纱,一颦一蹙间眼波媚意横生,看客的眼睛黏在她们轻纱掩映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和□□的皮肤上,兴奋地与身旁的人猜着这是波斯大食的娇娘还是凉州和甘州来讨生活的大楚女子。
不过各有各的妙了,凉州甘州来的会说大楚话,交谈起来也不必比比划划。波斯大食的更是难得,这样能歌善舞的西域女子,向来都只有皇帝和王公贵族能享用,现在落到了民间,自然较为珍贵。
“四殿下,要不要喊几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