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了幽冥,站在喜怒不定的鬼帝面前,说要保他。
——因为他归属于昆嵛山。
青鸾努力的睁大着眼,想要从明朔身上看见陵光的影子,他低喃道:“神君……”
罗浮非常、非常不乐意听见青鸾的声音。好在他明白在明朔面前对青鸾动手并不是好主意,所以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压下了所有的不悦,对明朔道:“可以。”
明朔松了口气,罗浮便接着道:“你拿什么来换?”
明朔怔住。
她想了想当年东岳和鸿鹄讨要的东西,便试探着道:“我的尾羽……?”
罗浮笑了声:“我可以要整只鸟,为什么偏偏要一根羽毛?”
明朔:“……”明朔发现自己即使成长了,在对付神经病的方面火候还是不到家。
正待明朔开口准备撕破脸说“你爱要不要只有这个”的时候,笼子的青鸾突然动了。
他冲向了明朔,撞在了笼子上,睁着几乎已经快要丧失视力的瞳孔对明朔嘶哑道:“神君,神君!如果您回来了,请不要救我,也不用在乎我!您救救鸿鹄——您不是很喜欢她吗?”
青鸾急切道:“她就在转轮台里!您能救他!”
明朔闻言,不免弯下了腰。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青鸾伤痕累累的皮肤,轻声问:“让我做梦的,是你吗?”
青鸾微微颤抖了一瞬,他低低道:“神君,您既然可以去救罗浮,为什么不救救我妹妹。”
青鸾的这一句话其实便算是承认了。
陈寒的祖师爷在让明朔往幽冥去的时候,明朔隐隐便猜到让她做梦的人很可能是青鸾——因为只有青鸾迫切需要她记起鸿鹄,升起去救鸿鹄的心思。
一想到这一点,明朔便不由得沉默。
鸿鹄死去的时间比她重生花费的时间还要久。
几百年了,青鸾不回昆嵛山,一直试图想要寻找到复活鸿鹄的办法。他曾经将希望寄托于东岳收藏的那根尾羽上,结局是尾羽烟消云散,而青鸾的眼睛也坏了。
如今他将希望寄托于鸿鹄自尽的转轮台上,闹得天地不得安宁,甚至她需得去唤醒罗浮——代价是被折断的翅膀。
明朔见不得青鸾这般凄惨。
她忍不住单膝跪下,替他撩开额上被汗水濡湿的额发,安慰道:“青鸾,鸿鹄若是还活着,幽冥不会将她困住。她早已魂归天地,你放下吧。”
青鸾已经瞧不清明朔的神情,但他没办法接受这个答案。
若是他能接受,他也不会再尾羽消失后,仍然想要撞转轮台。
他对明朔道:“神君,鸿鹄喜欢你,她非常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您死了,她也不会想离开昆嵛山……她若不是不离开,就不会遇见那个人类,更不会因此丢了命。”
“而如今,您却要我去接受她的死……甚至去放弃救他吗?”
青鸾一字一句,他死死的捏着金色笼子的边缘,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双手因此满是伤口。他对着明朔的方向,语气中的怨恨近乎凝成实质:“我的妹妹,在转轮台里受着万千煎熬。您却要我当她死了,一个人活下去吗?”
“明朔……你这样,也能算是昆嵛山的陵光神君吗?你有脸面去见仙逝的主人吗!”
青鸾词句中的执着化成了淬着毒液的言辞,向明朔毫不留情的刺来。
明朔本不是会被这种言辞伤到的性格,但她确实被青鸾混乱的神志以及夹杂其中的凤凰给惊住。
明朔忍不住道:“青鸾——”
“——你们昆嵛山的这只鸟,疯的不清。”罗浮冷冷道,“我一早就告诉过他,就算鸿鹄真的在转轮台里,这么多年了,哪怕她是西王母,也该连残渣都剩不下了。”
青鸾的目光顿住。
罗浮漫不经心:“我知道你的想法,无非就是将明朔骗进去,你觉得我不会在乎你们这些畜生的死活,但我不会不管她。她进去了,我总得打开转轮台去救她对不对,我开了转轮台,你就能捞出你妹妹。”
他笑了声,声音冷的像冰:“主意不错,但我不是傻子。”
青鸾陷入沉默,明朔难以置信。她理解的青鸾仍然是少羽告诉过她的那一位似风若竹的祥鸟,即使是在青鸾为她编造的梦里——陵光记忆里的青鸾,也依然是昆嵛山上下最为知礼而温柔的存在。
明朔实在难以相信。
她低低道:“青鸾,你疯了吗?如果转轮台被打开,十万恶鬼倾巢而出,人间会成为炼狱。”
青鸾陷入了沉默,而后才对明朔道:“陛下,在鸿鹄死后,我便一直活在炼狱里。”
他抬起头了,空洞无神的仰望着明朔:“您知道吗?我就是这样亲眼看见她死在了转轮台前——她死在我的面前。”
罗浮对青鸾和鸿鹄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或者说,他对昆嵛山都没有兴趣。
所以他颇为不耐道:“这关我幽冥什么事,我还得在乎一只鸟选在那儿死了?”
青鸾听到这句话微微发抖。鸿鹄的死亡虽说是咎由自取,但在他的心意,一直将过错归咎于幽冥。如果不是幽冥非要追究责任——鸿鹄也没有必要死在转轮台前。
从鸿鹄死的那一刻,青鸾便为了“让她复活”而活。无论谁告诉他鸿鹄死了,活不过来他都不信。
哪怕是他亲眼看见。
可坚持到了现在,他甚至去撞了转轮台——依然一无所获。
甚至陵光回来了,也要他放弃。
可他为什么要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