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反应过来,他就伸手帮她把那绺头发挽到耳后,她眉眼一顺,哦了一声的同时,立马往后缩了缩。王磊被她的反应挑起一丝失望,却见她神色始终自然,很快地把马尾绑好,然后接过他手里的发箍,说了声谢谢。
他没再多想,看了看表,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所有人都开始聚集在最大的看台前面,上面有一支交响乐团做着最后的准备。甘棠耳边是欢快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王磊就在她旁边。她捏着发箍,尽管笑着,却还是想起了唐颂。
他现在在干什么?睡了吗,还是醒着。他会给自己打电话吗?她不知道,只肯定自己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毕竟,她一点也不喜欢听见那首蓝色多瑙河。
她放下这些杂绪,不远处的电子屏上,数字已经开始跳动,周围的情绪浪潮越来越高,也不知是谁喊了句下雪了,声音特别响,惹得众人都不自禁地抬头看,雪花落到脸上,甘棠也忍不住惊呼:“天哪,真的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王磊看着她,拂去落在她肩头的第一颗白色晶体。众人高呼:“十,九,八……”
甘棠也笑着:“七,六,五……”
王磊跟上:“四,三,二…”
“一!”
烟花瞬间燃起,乐团扬起旋律,歌唱家的嗓音在欢乐地流淌,旁边的人拥抱,亲吻,相互祝福,甘棠被这样的情景感染了,笑意盈盈地看向王磊,下一秒,却被男人拥进了怀里。
“甘棠,新年快乐。”他在她耳边说。
“新年快乐!”她也抱住他,压抑了整晚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心里在说,王磊,还好有你陪我。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跨年夜。甘棠看着在灯光下飞舞的雪花,心满意足地想。
☆、三十四秘密
唐颂刚下飞机,北城就开始下雨。
他向来是不喜欢雨天的。和阳光遍地比起来,无论大雨小雨都影响心情。再加上来参加研讨会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事,他拉着行李箱坐上去酒店的车,不可避免地烦躁起来。
和他同行的还有几个画家,年纪相差挺大,听对方的名字也都有点印象。
唐颂对这样的寒暄提不起兴趣,坐在后座并不插嘴,到了酒店看见师兄何辉,才出声打了招呼。
何辉大他五岁,目前是业界知名的艺术评论家。唐颂和他相熟,是因为他是恩师何恕清的侄子。何辉写的评论大多言辞犀利,早些年被批为哗众取宠,实则空而无物,但自从在文艺风象上开了专栏之后,他声名大噪,舆论又改弦易辙,多家媒体又盛赞他文风独特,敢想敢言,将其奉为文艺界的风向标。之前被他批评过的一些画家想要让他撤回某些过激的言论,他的态度很明确,说那是泼出去的洗脚水,不想收也收不回。
何恕清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唐颂却笑他竟然承认自己的文字和洗脚水一样又脏又臭,何辉一听,也没生气,只说自己逻辑太差,祸从口出。
但事实上,何辉在生活中的性格和他笔下文字的风格截然相反。在唐颂眼里,他很是谦逊温和,待人接物都透着儒雅的气度。
唐颂第一次和他见面还是在四年前,那时他费了大功夫才劝动何恕清给他一个求学的机会,一有空就去美院蹭课。何恕清嘴硬心软,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暗地里还是帮了唐颂不少忙,唐颂有了第一幅满意的作品时,何恕清让他和何辉见了一次面。
当时两个人都不认识对方,但好在何辉对他的画很喜欢,一来二去,两个人成为了朋友,交情不深,但浅淡如水并非不是件好事。之后何辉写过几篇文章,业内对他笔下这个不知名的画家也渐渐有了兴趣,之后在国际展上的成名之作,他也帮着推波助澜了一把。
用何恕清的话说,千里马遇伯乐是件大喜事。而唐颂对何辉,自然也是带着感激的。
何辉目前就住在北城,所以这回多少有点东道主的意思。要不是唐颂坚持要住酒店,他就要让他住到家里去了。
两个人进了酒店的电梯,何辉笑着说:“你和我二叔的脾气还真像,他也死活不肯住我那。”
“老师这次也来了?”这倒让唐颂有些意外。
“本来是嫌麻烦不过来,但北城是我二婶娘家,我二婶的脾气你也知道。”何辉苦笑,“年纪大了也不消停。这不,他们也刚到,而且就住你隔壁。”
“我说你怎么当上酒店迎宾人员,还在门口接我。”唐颂笑说。
电梯到时,何恕清老两口正从房门口出来,看见他们两个,先是一惊,又都流露出明显的笑意。
何恕清自然是收敛些的,但陈蕾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呦,小唐啊,好久没见了。”
“是好久了。”唐颂说,“师母身体还好?”
“好,好得不得了。”
唐颂又和何恕清打招呼,想起之前他推诿说自己不参加才让他过来,如今又被妻子拉着,也是有趣。何恕清见妻子和自己的学生热络,也不知是吃醋,还是为了掩饰在家里没什么地位的事实,,哼了两声自己下楼了。
“老头子,你干什么?”
“吃饭。”他头也不回。
陈蕾忙叫何辉跟上,和唐颂交代了几句,让他收拾好之后也一起吃饭。唐颂应了,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打开手机看到甘棠发的短信,回了一句已到。
窗外大雨滂沱,他竟觉得心情就这样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