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看她一眼那一刻,正好是夕时,窗外漫天残霞,染满了血般的鲜红,于是,她便有了“落夕”这个名字。
父亲对她很是厌恶。
记忆中,父亲从不曾对着自己笑过,在他眼中能看到的,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凝雪颇感意外,落夕在说这些不开心的往事时,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平静的毫不见一丝悲伤的影子。
“因为我有亦征哥哥!”
明亮而幸福的笑靥,解开了她所有的疑惑。
说起蓝亦征,落夕便不再是那么平平而叙,她很是兴奋。落夕自豪的告诉她,她写的一手好字,是哥哥教的,所有女孩子不让学的诗经史传,她全精通,也是哥哥教的父亲病故那年,她刚满10岁,还不太懂得死亡意味着什么,但她从来不觉的孤单和悲伤,因为她有哥哥
本是笑盈盈的一张脸,说着说着,最后却落下了泪。
凝雪问她,怎么了,落夕哽咽答道,她很想哥哥凝雪刚想安慰她,落夕却又破涕而笑,她说,哥哥不喜欢女孩子掉眼泪,她会高高兴兴的等他回来
跟着,落夕带着凝雪去了她的闺房。
只见落夕又从床头的绣枕下拿起一件做好大半的披风,取了针线便开始缝制,她做的很精细,每一针每一线都那么认认真真,落夕继续拉着凝雪闲话家常,可嘴里说出的,全是蓝亦征。
正文 蓝府2
屋内渐渐暗了下,取了烛火点燃,这才跳动了一抹微黄。
落夕抵不住困意,倚在床角昏昏睡了去,虽然双目紧闭,可手中还紧抓着那披风袍不放。
凝雪无奈,怕弄醒她,也只好任她这么攥在手中,只是单单取了针下来。看来,这傻丫头为了赶做这袍子,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没合过眼
“好好睡吧”
她给她盖好被子。再抬眼凝目窗外,原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只见一抹残阳斜斜的挂在天际,霞光漫漫,真的像染满血一般的鲜红。
推门而出,凝雪伫立在门槛,看着那天空映满的残红怔怔出神。
落夕出生时,也是这般凄绝的景致么?
心中顿生一阵酸楚,也不知怎的,她竟就这么吃吃追着那落日的方向行去,直到头顶被丫丫绿枝挡了视线,才惊觉已行到院落尽头,前方已是没了路。
募的,凝雪停下了脚步。这,竟是一颗玉梨树。
再看这院落,难怪觉得亲切,格局布置竟有些像自家后院。
一时兴起,她又提起裙裾攀爬了起来。这蓝府不似那冷冰冰的南莫宫,总恍惚有种错觉,一种回到家的错觉
“啊!小姐,凝雪小姐,不可以摘,那是少爷亲手种下的,不可以摘啊!”
眼看颤抖的手就快触到那饱满果实,却偏偏在此刻,丫鬟的惊呼自树下咋然响起,她被这声叫喊吓的脚底一滑,整个人悬空而落。
跌下树的瞬间,满眼映出的都是那被夕阳染遍的天际
她就这么看着,傻傻的笑了
可她并没有摔在冰冷的地面。树下,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接住了自己。
“哪来的野孩子?”
“回禀少爷,是落夕小姐在宫中的朋友”丫鬟赶紧跪了下来,慌忙解释。
“朋友?”
蓝亦征低首看向怀中的小丫头,又皱了眉,却在憋见那同时掉落在地的玉佩时,表情瞬间凝固。
苍月族宋氏吗?
那她是
眼里有刹那阴霾密布,随即,又隐入那漆黑瞳仁里去。
“放开我!”
凝雪趁机挣开了他的怀抱,本要去拾玉佩,却被他抢先一步的捡了起。
“你是苍月族宋家的孩子?”蓝亦征没还给她,只将那刻着那“凝雪”字样的玉佩在她眼前晃着,她亦听的心头一凛,半响呆愣。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火龙浴凤珠乃苍月族宋氏家传的标志。
又听丫鬟称呼他“少爷”,难道他就是落夕的哥哥,蓝亦征?只是早闻蓝王爷随了大皇子出征蕨璘国,如何就这么悄无声响的回了府?
一时间太多的疑问涌上,再望向他唇边挑起的那抹若无的笑意,隐隐更觉诡谲。
“是,我是苍月族宋氏。”
凝雪答得平淡,伸手快速从蓝亦征手中抢回了玉佩。再打量眼前的男人,剑眉如墨,眼眸深遂,英挺的五官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气定神闲。
这般少有的俊朗男子,偏偏那微微上扬的性感薄唇昭示着一股子阴冷,让她霎时间只感凉意飕飕,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你认识我们宋氏家族的人吗?”
凝雪试探性的问他,他却忽而摇首一笑,“不认识,只听说过。苍月族的族长,天禀侯王。”
“那是我爹。”
“莫非你娘便是天禀侯王夫人,柳无心?”
“是”
她咂舌愕然。
离开家乡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听人谈及父母。一时间情绪翻涌,眼泪已晶莹夺目。
凝雪有些忍不住兴奋感怀,却没留意到蓝亦征眼中深藏的波澜。
“既然是落夕的朋友,便要好好招待了。”
蓝亦征敛下了心中的暗流,他对着她扬起嘴角,那笑容变得很是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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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梨树下,清幽的梨香弥散在的夜色蒙蒙中,院落里,一片恬静,幽幽似回到昔日在家时的光景。
看着这景致,她的眼角不觉又湿润了起来,从前在家时,每逢夏日,母亲也会如此,为给自己准备好些食菜,让她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