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上双眼,罗伊缓缓的点头。当然,哈伯克说的没错。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事停止,自然也不会有时间让某个准将沉浸在绝望里。就算是现在,杀手只需要他一瞬间的疏忽就能制他死命。他让自己暴露在危险里,而爱德会是第一个骂他白痴的人。
‘抱歉,少尉。’他低声说著。
‘不用为身为人类而道歉,准将。’他转头望向远方闪烁的灯光,然后罗伊听见响亮的汽笛声。’听起来似乎马上就会有人加入我们了。’
罗伊揉著额头,对著地平线眨眼。’我们最好赶快完成巡逻。刚刚的战斗只不过是一半的胜利—我们还要让警方和国会相信我们的说法。如果我们能把波特兰监禁起来,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他们缓慢的前进,灵活的避开伤者伸出的手。穿著白衬衫的男人们匆匆的穿梭著,回收枪枝并检查著生命迹象,把重伤的放在担架上抬进去并扶起其他的。烟雾仍然萦绕在空中,刺激著罗伊的嗅觉,屋顶上有狙击手看著的事实让他心中浮现一种怪异的、类似放心的感觉。
绕开另一具尸体,他反s,he性的检查他的脸,对因为不认识那张脸而松了口气的自己感到羞愧。恐惧仍不时的在心中低语著,每一次跳动都诉说著爱德的名字,但他必须无情的压下那些畏惧,专注在眼前的工作上。他多麼希望他能丢下手中的枪并疯狂的搜寻爱德的身影,找过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知道爱德的下落为止,但现在他所背负的不只是他自己的生命而已。就算他们打赢了这场仗,战争也还没结束;他必须亲自看到这一切的终点,暂时将爱德的搜索交给别人负责。
自我嫌恶的心情浮现在脸上,但他将它压抑在体内黑暗的角落里。他不能分心。如果他不这麼做,那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事都会失去意义。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有该做的事。身为指挥官最重要的责任就是一切以军队为优先,不论他的哭泣的内心如何反抗著。
他稳定的朝城墙外移动,让哈伯克和其他人散开来扩大搜索范围,自己则凝神细看著经过战火洗涤的断垣残壁。卡车仍然停在原地,里面空无一人但车灯仍然亮著。机关枪被丢了一地,地上全是空弹壳,三脚架的四周飞ji-an著点点血迹。
两个受伤的士兵倒在不远处,沙哑的请求他们接受他们的投降。哈伯克蹲在他们身边,叫他们放心并告诉他们不久就会有人来帮他们了。’你们有看见波特兰上将吗?’他询问两人中的其中一人—一个黑发士兵,看起来没比爱德大上多少。’他逃走了吗?’
少年没有回答,但罗伊敏锐的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害怕。他的脸上写满恐惧,两眼瞪视著罗伊正后方那堆原本是墙壁的石块。
他扑向地面,冷酷无情的枪声在下一刹那响起。哈伯克痛苦的倒吸一口气,但罗伊没时间去仔细听,赶在下一次攻击来临前滚到一边,伏在一些残骸后面。他数著子弹的数量,检查手中的枪并等待反击的时机。喀搭一声,最后一发子弹离开枪膛。波特兰开始恐慌的咆哮著,怒骂声污染了清晨的空气,而罗伊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微笑。
房子里已经有人要出来帮助他们,但罗伊举起手要他们别靠近,同时确定自己全身都隐藏在在这面临时盾牌后面。更多人手只会让状况变得复杂,而他不知道恐慌的将军会做些什麼。他可不想要将这视为奇耻大辱的波特兰在情急之下做出什麼蠢事,像是自杀或发狂的攻击他们之类的。
匆匆的向哈伯克和其他人瞥了一眼,看见少尉将一条皱巴巴的绷带缠在血流不止的手心上。他疲倦的耸肩表示抱歉,在罗伊对他使个眼色时明白的点头,挥手叫他的部下散开并阻断任何可能的逃脱路径。至少要确定这个将军不会从他们手心里溜走。
‘你的子弹已经用完了,’他大声说。’现在投降的话,我们或许能网开一面。’虽然希望不大,他对自己说,不过波特兰多半已经知道了。这些幕后黑手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但更有可能在被枪毙。军队和国会都不喜欢尴尬的情况,败坏军纪是不可原谅的。他们绝不会原谅把他们蒙在鼓里干这些勾当的人。
凄厉尖锐的笑声突兀的窜起,耳膜被震的嗡嗡作响。他谨慎的往城墙那边看去,隐约可以看见一只黑色靴子的前端。他躲在一个石块后面,低著头,弯下身体缩成一团,诡异的笑声仍在继续。当他总算找到机会吸了一大口气之后,他的嗓音飘进罗伊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