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开始痛了?”不肯放过素衣脸上任何一丝轻微的反应,完颜绪很轻易的便窥出爱人的变化。他颤抖著抚向那只断腿,嘴里喃喃自语:“怎麽办?素素?你是不是很痛?要……要怎麽做?素素……你想吃什麽?还是想喝点汤……不如我们叫一班歌舞来听吧。”
素衣强忍著膝盖处一浪高过一浪的痛楚,回握住完颜绪的手,强自镇定道:“没关系,完颜,并不像瑕儿说的那样难当,你御书房没有奏章了吗?不如先去批阅一下吧。”看见对方恍若未闻的样子,仍然徒劳无功的在自己腿上揉搓著,他终於再也忍不住,紧抓住他的手一把扯了回来,大吼道:“完颜绪,你看著我,不要看腿,看我的眼睛,认真的听我说好不好?”
紧张到有些失控的情绪终於被素衣的吼声拉回了正常的轨道,完颜绪茫然的看著素衣凝重的面色,听他沈声道: “完颜绪,别这样,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麽可笑吗?你已经变得不像你了知道吗?完颜,我喜欢的人是那个君临天下,意气风发,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的完颜绪,是那个处变不惊,临危不惧的大英雄。我不想看到他这麽懦弱无助的样子,即使是为了我,即使是关心我,即使他确实对这条断腿带给我的痛苦无能为力,我还是希望看到他沈著淡定的模样。完颜,如果你喜欢我,就应该坐在我的身边,告诉我你会和我共同度过这一关,而不是让我看著你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完颜啊,我的腿已经很疼了,很难忍,正因为如此,你别让我的心也疼痛难当好吗?”
完颜绪看著素衣的眼睛,几句简单的话,已经清楚表达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他忽然一把搂住爱人,不肯让他看见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泪。他抚著爱人的一头青丝,一字一字道:“没错,素素,我们一起来承受,我们一起见证你能正常行走的每一个过程。”
“这才是我素衣选中的人。”素衣安慰的笑,很好,完颜……他终於从惭愧後悔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样想著,那渐入骨髓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他枕著爱人宽厚的肩膀,体会著那分独一无二的安心感觉,喃喃道:“就这样,完颜,让**著你,靠著你睡一会儿,我喜欢……你这样抱著我……”余下的话已经不必再说,脑袋渐渐滑落到完颜绪的怀抱中,素衣幸福的闭上了眼睛。几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经过舒展著的眉毛,带著笑容的面颊,以及微微上弯的嘴角,最终落在了铺著红毯的地面上,消散不见。入夜,北风呼啸,天上渐渐的飘起了雪珠儿,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除了伺候的已全都休息了,诺大的一个皇宫,只余几点灯光,万籁俱寂。对於宫里人来说,这是一个可以尽情享受赖被窝乐趣的晚上。
完颜绪守在素衣的床前,小心的为他拭去额头上滚落的汗珠,他心急如焚,这疼已经持续了几个时辰,却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
“素素,你如果疼就喊出来,叫出来,不用顾虑朕,你放心,朕不会再变回那幅懦弱的样子,你……你叫出来吧。”用最舒服的姿势将素衣搂在怀里,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在这种时候,两个人都成为彼此的支柱。
“没…… 关系,不是……那麽疼,你……别听瑕儿那麽说。”素衣咬紧牙关,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安慰的再用力握了两下爱人同样僵硬的手:“完颜……你知道吗?我这时候……想的不是疼,我想的是另一件事……”他抬了抬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你……看看这个……你想到了什麽?”
完颜绪不语,半天过去了,素衣笑了一下道:“你竟然不知道吗?真……真笨……”话没说完,额头就印上完颜绪温柔的吻:“朕怎麽会不知道,素素,朕怎麽会不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话没完,一滴泪落下,正落在素衣的唇上,他将头埋进素衣的颈窝:“好……好,素素,我们就这样一起,一直到老,有生之年,朕绝不负你,你也……你也莫忘了和朕的白头之约。”
素衣本要宽慰完颜绪,谁知倒让他感动的落泪,自己虽也是心潮澎湃,却不得不强忍笑道:“看你,这麽俗的一句话,我这时候想了起来,你不说笑我没有新意,也不至於又这样了。咱们俩走到这一步,其实这些话还用得著说吗?”他想了又想,忽然在完颜绪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轻声道:“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素衣向来稳重自持,又和完颜绪牵绊甚深,虽也曾表达过爱意,但那也不过是自以为必死,方将一腔真情尽情出口,自那一次後便不再有,如今却忽然说出这样一句深情似海的爱语,怎不令完颜绪受宠若惊,不由得激动的一把抱住了他,喃喃道:“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素衣轻抬素手,止住他著了魔似的自语,笑道:“天晚了,你明日还要上朝,睡吧,我这会儿疼的轻了些,也要睡了。”
完颜绪道:“明日免朝罢,你就这几天治病的时日,也不长,我要时时刻刻陪著你……”话未完,便被素衣正色打断道:“这成了什麽?难道你要让梓豔姑娘的担心成为事实吗?还是你以为我会欢喜自己竟能成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罪人,这话不许再说,否则我再不理你,倒是回家种地为好。”
完颜绪已连忙说了几个“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