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罗萝伸了个懒腰,下床梳洗。
失业的这一阵子,她没有去找工作。反正存款至少够她撑上一年,所以她找了财贸相关课程进修,另外还学了画画。
她不试图以忙碌的生活来麻痹自己,忘了失恋的伤痛,反而选择了更接近他的方法,因为她想知道,那痞子般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可学了三个月,答案还是不知道。
虽然没有得到她要的答案,但她却迷上了画画。
当她沉溺於画作之中时,她当真什么都不在意了,眼中看的、脑中想的,都是如何让面前的白布呈现出她想要表现的。
碰触到他的世界,她想他的时间反而变少了,这不知是否可以算是意外的收获。
梳洗完毕,她换上简便的服装,出门上课去。
上午十点半到十二点是画画的课程,下午两点到五点是财贸课程,晚上则复习一天的课程内容,然後在半夜一点时上床睡觉。她觉得她将生活过得很充实。
傍晚上完课後,乔薰打电话来,要罗萝过去吃饭。
关於她跟易邢侠短短的一段爱恋,不管乔薰怎么威逼利诱,嘴巴一向很紧的罗萝就是不松口,所以乔薰仅能猜测也许他们有发展,但因为易邢侠回美国所以失去了联系。
「罗萝!」乔薰一开门,立刻兴匆匆地朝罗萝展开手上的报纸,「今天晚上有易邢侠的访问耶!」
「喔。」罗萝淡漠地应厂声,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兴趣,其实她早就知道了。
「你不看吗?」
「没兴趣。」
「是喔!」乔薰还以为可以因此挖出一点八卦来呢!谁知罗萝仍是不动如山。「访问七点半开始,等等吃完饭顺便看一下好了。」
说著,贼兮兮的眼注意著罗萝的反应。
「都好。」罗萝还是毫无反应。
饭桌上,大夥的话题都集中在易邢侠身上,谈话的内容其实罗萝早就知道了,不外乎他最近在美国开的个展将於下个月来台湾举行,展出的画作内容打破过往的原则,首次公开他的人物画。
「不知道他画了谁喔?」乔薰的小贼眼还是在罗萝身上打转。
「大概就一些老人、小孩吧!」罗萝漫不经心地说:「画家、摄影师最喜欢的题材。」
「也对啦!」屡次勾引表姊上当不成,乔薰渐渐显得意兴阑珊,遂将话题转到生活上的大小事去。
吃完饭後,罗萝找了个藉口要回家,但乔薰死拉著罗萝,硬要罗萝陪她看访问。
「我们都认识的朋友耶!」乔薰一脸兴奋地转台,「关心一下他的近况是应该的。」
关心?罗萝失笑。明明就对易邢侠很感冒的人,为了从她口中挖出八卦,还真是连原则都可以不要了。
访问一开始,是记者在美国展览场地的报导。记者的手往旁边一指,摄影机立刻在後方呈现环状排列的画作上做特写。
「不是老人跟小孩耶!」乔薰冲上前,脸贴著电视,「看不太懂,是女的吧?」
易邢侠画图的线条一向简洁俐落,勾出神魂、精神便止笔,得在现场凝神观看方懂意境。
「好多张喔!」乔薰数了数,「有八张耶!」
罗萝表面看来神态自若,其实胸腔鼓动得厉害。那些画……是她!
乔薰或许看不出来,但她却在第一眼就知道了。
冷冰冰的脸、有礼的脸、严肃的脸、不予苟同的脸、微笑的脸、激情的脸、生气的脸,最後一张是眸中带泪的脸。
她暗咬著唇,不明白他将她画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记者介绍完其他画作,抓到正与参观者交谈的易邢侠,与他展开一段访问。
「易大师过去的画作几乎都与大自然有关,这次会出现人物画是因为什么?」记者将麦克风递到易邢侠面前。
易邢侠一脸好奇地敲敲大头麦克风,对著麦克风喊:「喂喂!卖库测试,卖库测试。」
乔薰满脸黑线地转过头来,「这家伙爆冷的!」丢脸死了!
罗萝忍俊不住地笑了。
见记者也是脸上三条线,易邢侠爽朗地笑开了,「这八张人物画是我的忏悔之作。」
电视机面前的罗萝,心整个凝住了。
忏悔?记者眼前立刻一亮,「是对画中人物的忏悔吗?」
「对!」
「请问你与画中人物发生了什么事,以至於你要画图来表达忏悔之意?」
「可以给我个特写吗?」易邢侠对摄影师勾勾手指头,摄影师立刻将焦点全放在易邢侠脸上。「误会了你,我很抱歉,我也知道当时的你不可能原谅我,所以我用我的方式对你表达歉意。现在,我很郑重地再问一次,你愿意来到我的世界吗?」
易邢侠说得很真诚,没有一丝虚伪作假,罗萝双手立刻掩住唇,以防惊呼出声。
她曾气恼他为何没追过来,但心里也明白,就算他追过来,她也不会妥协而原谅他。
她铁了的心,他看在眼里,所以这三个月,他没有去非洲画他的动物,他著手个展的事,将她的神态一笔一笔勾勒在画布上。
他用心地看过她的脸,注意过她少到不能再少的脸部表情,所以即使她没在身边,他仍能将她的神韵抓得那么确实。
最後,他透过媒体,透过全世界的眼,昭告他的歉意。
「哇!」乔薰哇啦哇啦地大喊,感动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