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淡,却仿佛有种命令的魔咒,沈笑笑也看向窗外,外面的枫叶还未全红,看过去已经像是一幅初秋的油画,她点头:“是很美。”
何镇锋转头来看她:“你喜欢?”
沈笑笑诚实点头。
何镇锋微笑:“那就好,看来以后你会把这个店打理的很好。”
沈笑笑正喝着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出现了!这么快就出现了!用金钱用物质来换她离开自己儿子的经典戏码?!
太狗血了!
她擦了擦了下巴上喷出来的水,站起来很严肃地表态:“就算你给我再多钱再多的东西,我也不会离开萧何的。”
她居高临下气势十足的看着何镇锋,何镇锋也抬头看着她,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了几分钟,忽然何镇锋就笑了起来,不同于适才,整张眼里都是莞尔,仿佛是忍俊不禁。
沈笑笑被他笑得讪讪的,幸好店里只有他们两个,还有那个连眼皮都不抬的服务员。
何镇锋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伸手示意她坐下:“沈小姐误会了,我并没有收买你的意思。”说到这里又仿佛有些好笑,稍沉了沉才又说:“这个店本来就是萧何的。”
沈笑笑眨了眨眼:“嗯?”
何镇锋语气淡淡的:“他不知道,这本来是我送给他母亲的礼物——或许她并没有告诉过他,也或许他并不想来。”
沈笑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能沉默。
“我本来对萧何很放心。”何镇锋开口:“他的母亲很好,只是凡事都太浓太激烈,这点很容易给周围的人带来困扰。萧何恰恰相反,凡事都是淡淡的,这点很像我。”
为他生了一个孩子,甚至为他自杀的女人,到头来只得他太浓太激烈带来困扰的形容。他的口气那么淡,仿佛只是旁不相关的洞若观火,这个人该有怎样的凉薄?
沈笑笑握紧面前的玻璃杯,继续沉默。
“坦白的说,现在的萧何让我有些担心。”何镇锋的语气转凉,却依旧平淡:“人生在世,很多的事情都无法控制,唯一能够掌控的只有自己。一旦有些事情让你脱离了掌控,那么就要记得离得远远的——凡事都要量力,这才是为人处世。”
他的话说的不紧不缓,仿佛只是在给她叙述什么道理,沈笑笑一字一句听得懂,可是又想不到这些话和她有什么关系,心里却渐渐的不安起来,手无意识的握着杯子,越握越紧。
何镇锋的声音冷仄的像是这秋日深夜无预警的霜降:“无论萧何认不认我,我何镇锋的儿子,都绝不能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沈笑笑脸有些发白,只是不解:“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何镇锋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你还太年轻不懂得,这世界上,越是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东西,最终都是会失去。”
沈笑笑不懂,也不想懂,刷的站起来:“我是不懂,可是你大概也不懂我们,我们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掌控什么毁不毁的东西。我们要在一起,因为有爱,现在还有我们的孩子。今天来见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萧何的父亲,是萧一一的爷爷,很抱歉与您的见面却是不愉快的结尾。再见。”说完,站起来又鞠了鞠躬,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后面何镇锋略有迟疑的声音:“孩子叫萧一一?”
沈笑笑怒气未灭,念了两遍尊老尊老,这才回了头,口气还是有些硬:“是。”
何镇锋的声音传来,在女子呢喃般惘惘的音乐中仿佛有些恍惚:“不是萧沈吗?”
沈笑笑心里一动,想起萧何当时不耐烦起的名字,血缘这种关系真的是有种不可思议的玄妙。心顿时就软了下来,她笑了笑:“萧何以前取过这个名字,不过被我给驳回且不得上诉了。”
何镇锋也笑了笑,站了起来,沈笑笑这才发现他手边有一个档案袋子。
走到她身边,何镇锋把手中的袋子交给她,看到沈笑笑疑惑的样子解释:“这是萧何新的户口本和身份证还有大学的毕业证。”
“新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沈笑笑不懂。
何镇锋挑眉:“我何镇锋的孙子怎么能是一个私生子?”
沈笑笑稍微明白:“你帮他改了年龄?”
何镇锋摇头:“是他自己要改,只是找的不是我——与其看他到外面去买假的,还不如我先送他一套真的,也算是我给萧一一的礼物。”
沈笑笑还是不懂:“可是刚刚你……”
刚刚他不是还一副反对的样子么?为什么忽然就转了态度?
何镇锋笑而不答,只是说:“萧何对金融有天赋,最近买的几个股的形势都很好,其实上不上大学对他而言关系并不大。”
他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只是……沈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多谢您了,可是……萧何或许并不会接受。”
何镇锋胸有成竹:“你只需要交给他就好。”
一时的意气与心爱的人,他相信萧何懂得取舍。
沈笑笑虽然还有些迟疑,还是收下:“谢谢。”
何镇锋微笑:“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沈笑笑又鞠了鞠躬,转身往外走。
她的身影从玻璃门后逝去,何镇锋慢慢踱回座位上,旁边还有一个袋子。他慢慢的拿起来,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幽蓝的火焰慢慢的把泛黄的档案袋子吞噬。
他的头投向窗外那一树还未火红的枫叶,一个女子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