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时见她,相望而不相守。
直到叶闻歌清醒的时日越来越短,他常常在弹琴吹笛时浮上困意,甚至研修阵法时,也止不住越发浓重的倦意。
他也曾怀疑过是否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内外检视后却皆无所获,只能御风前往天狐族暂养。
叶闻歌以速见长,御风从未出错,今日却越来越倦,他甚至来不及收住风势,就闭眼穿云而下。
九尾不再张扬,似一朵无助的花,在呼啸的风声中直直掉下去。
风胤御剑而来,自空中截住叶闻歌,他迅速就要划破指尖喂血,腰间却被一只手揽住。
风胤身子一僵,他自知中计,立刻就要离开。
一条狐尾瞬间勾上他腰间。
叶闻歌垂眸,声音虚弱而冷淡:“风胤,不想解释一下?”
风胤喉头一动,他已经许久未听到叶闻歌对他说话了,温软的狐尾就卷在他腰间,风胤只愿时间长存于此刻。
可惜只是奢望。
他不敢告诉叶闻歌一切,趁狐尾微松之时即刻拨开要走,太阿剑不过飞出几米远,身后的叶闻歌就晃了晃,不再站定于空,双眼紧闭朝地下落去。
风胤不敢拿她冒险,又折返回来,这次叶闻歌却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同他昏迷次数越渐增多相对的,他晕倒时间也越来越长,风胤细心照料,直到叶闻歌快醒来时,才要抽身离开。
他并非想离开叶闻歌,只是害怕叶闻歌见了自己,尘封的记忆会被打开。
那是有关囚禁和死亡。
这只妖狐看着冷淡,却性烈如火,若她得知自己只能靠别人的鲜血来维持性命,定然不肯再活。
他拿起太阿剑,深深看了叶闻歌一眼,就要如以往一般离去。
“风胤。”
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闻歌早醒了,只是恢复记忆时特意装作未醒,他眼里全是冷光:“做得不错,我向来擅长神魂攻击,居然能被你抹去记忆。当真是我小觑了你,风胤神君,并不只擅长剑道。”
“只是你既然要给我喝血,又何必瞒我,有你的血液勾连,我早晚能想起来。”
他现在仍虚弱得紧,气势却一点未收:“转过身来。”
叶闻歌既已觉醒记忆,风胤便再没躲避理由,他一回头,面上无半点血色,手上全是累累伤痕,几乎再找不到完整好肉。
剑修的锋锐间,便掺杂了脆弱,他似随时能倒,又似要一直顶天立地,来为叶闻歌撑起法则重负。
叶闻歌眼神一闪:“修为倒退,精血半亏,你何必要如此。”
风胤沉默无言,叶闻歌也不会再逼问,他只靠在榻上,冷静叙述:“风胤,你我相识多年,应当知道我的脾气,你觉得我想要靠你的血活着?”
风胤艰涩道:“我……”
叶闻歌打断他:“你曾不顾我意愿强行囚我,现在又明知我不愿意,而让我活着。”他指尖生出一丝纯风,风苗奄奄一息:“你觉得我愿意以此态活着吗?是你不愿我死,还是想着为了我好?”
风胤只觉自己卑劣无所遁形:“现在只是暂时的,往后总能想到办法令闻……令殿下痊愈。殿下醉心于道,应当是想要继续逐道的。”
叶闻歌颌首:“什么办法?将你一身血肉筋骨都给我?你愿意,可惜我不愿意。”
叶闻歌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即便在谈论着自己的生死,他也始终理智,不觉一丝悲伤。
没人不想活着,可是若活着的代价是要改变自己的理念,叶闻歌绝不愿意。
同样的,他对风胤有情,可若是情意阻拦了他的大道,他也会坚定舍弃。
风胤握紧拳头:“是我害了你……若我早知放手,殿下便不会如此。”
叶闻歌斯文一笑:“并不算你害我,你执念太过无法消去,做出这样的行为合情合理。而我一心求道,不愿被人束缚宠爱,作出激烈之举也是正当。”
他见风胤指尖的伤痕,紧紧捏住袍袖,仍是风清云淡道:“我再如何,也不会对你纯粹的爱意感到厌憎,风胤,你救我多次,我并非狼心狗肺之人。”
世间每种纯粹的感情,叶闻歌都是尊重的,即便不能接受,也绝不会因此而伤害风胤。
叶闻歌不怕死,只恐风胤再多感伤,以致堕魔。
这只妖狐不爱人时,将别人的心践踏到脚底,可对于风胤,却早在绝灵之地中就会多次主动顾及他感受。
他或许因心冷而看着感情太少,却已是他能给的所有,叶闻歌只有一分情,对比着风胤的炽热感情来说,显得太过无情,可他已当真倾心相付所有。
只是不能因情弃道,这是他的执着,也是心中永不变的宗旨。
他看着风胤:“可想听琴?”
风胤已知势颓无法挽回,他手上颤抖,只点了点头。
叶闻歌朝他极尽温柔一笑:“《醉花阴》太过悲凉,我并不爱弹,今日换一首,你想听什么?”
风胤只看着她:“殿下弹的我都爱听。”
他眼底太过悲戚,叶闻歌勾唇:“不想唤殿下,就唤我闻歌便是。听你叫了几年,我也习惯了。”
风胤只道:“我并不配,殿下不恨我,是殿下心中想法,在我看来,却只是我自己亲手害死你,一次两次。”
他有些哽咽,眼角通红。
叶闻歌也不知如何开解,他既要死去,就更不能告诉风胤他心中情意,免得惹他今后更痛。
他将孤月琴取出,素手轻拨,琴音一出则如